重回妖鬼夫君为我战死前 第203节
“阴山琉玉就是即墨瑰!九方少庚你要杀了她吗!!” 如梦初醒一般。 九方少庚像被这句话当头一棒敲中,他从那一式草木皆兵中回过神来,恰见无数飞叶被风暴裹挟朝那金裳少女一人兜头砸去的场景。 身体比思绪更快,九方少庚下意识地推了身旁族老一下。 那族老根本没想过自家少主会突然发力,全神贯注的他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湖中! “二公子!” 老者回头错愕看向九方少庚,他也错愕地盯着自己的手。 ……不可能。 阴山琉玉怎么可能是即墨瑰! 她怎么能是即墨瑰!! 九方少庚压下心头那些纷乱念头,立刻喝道: “愣着做什么!开阵!不准全开的那种!” 然而一个错念,局面已不再他掌控之中。 ……第三株扶桑木已被檀宁不知何时炼化的石剑斩断。 方才琉玉所授的那一式草木皆兵她只领悟皮毛,但至少炼石为剑这一式与炼化玉石之炁相通,即便是她也能在短时间内融会贯通。 四株扶桑木已断三株,第四道阵眼轰然破碎! 站在阵眼的琉玉以手贴地,轻阖眼瞳,将阵眼深处逸出的几缕地脉之炁炼化入体。 三成……四成……五成…… 离魂咒的束缚在逐渐减弱,被压制的炁海在一点点充盈。 正在部署玉京城外兵力的九方彰华呕出一口鲜血。 他看着掌中那捧血,在幕僚谋士喧闹的嘈杂声中抬起头,从府邸正中的三层楼阁望去—— 无量鬼火的余焰在空中掠过一条长尾。 视野扭曲,空气沸腾。 九方少庚刚下令命人趁其不备而攻,就忽而感觉到一股炽热高温从他后方汹涌而来。 太快了。 这妖鬼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他背脊瞬间窜上濒死的寒意,几乎不假思索地纵身跃入眼前湖水内。 下一刻。 与他一同陆续钻入湖中的修者昂着头,看湖水上方铺满绿火,即便以炁为盾隔绝,浸没在湖水中的众人也能感觉到那裹挟着骇人怒意的烈火。 跑! 必须躲回结界的庇护范围内! 所有人拼命挣扎上岸,几乎顾不得抓琉玉和他檀宁,待他们再爬上岸时,九方彰华这才发现自己竟落后半步。 而身后,即便他不回头也能感觉到那几乎要将他剥皮拆骨的视线。 “阵法全开……你很好……九方少庚……” 那阴郁低沉的嗓音宛如恶鬼追魂,压抑着杀意,克制着将他撕成碎片的恨意,一点点逼近。 “你留在她身上的伤,我会还你十倍,百倍……” 九方少庚头皮发麻,咬紧牙朝结界紧缩的方向狂奔,仿佛已经被死亡扼住了喉咙。 “妙仪!!!” 屋瓦崩塌声中,前方尽头响起少女轻灵空鸣的吟诵: “天宪·七之式·龙吟虎啸——归一。” 已经撩到九方少庚发尾的鬼火倏然熄灭。 在短暂的瞬间,墨麟体内炁海霎时一空,无论妖炁还是鬼炁都荡然无存,彻底归零。 直到两息之后才恢复如常。 但两息时间对高手而言并不算短,至少九方少庚已在生死一线间滚进了结界范围内。 他瘫倒在地,望向那道居高临下的身影,颇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就差一点。 又差一点死在那个妖鬼手里了。 “你跑不掉。” 疾风中猎猎作响的衣袍,笼着青年紧绷如弓的身躯。 九方少庚和那双眼对上的瞬间,像是被拉入了黏腻黑暗的泥沼,令他几乎有种要就此与人世告别的错觉。 “九方少庚,我会一直,一直盯着你,只要你松懈片刻,我会来收走你这条贱命。” 九方少庚看了看身侧的结界边缘,又往里面挪了一点。 不远处,守在第五道阵眼的妙仪与琉玉四目相对。 檀宁扭头看向琉玉: “拜托,告诉我九方妙仪跟我们是一伙的,我真打不动了。” 琉玉身上的衣袍被雷刃划得支离破碎,就连莹白如玉的面庞也布满浅浅血痕。 她唇色很淡,低喘着道: “我也想,但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九方氏的百名修者站在妙仪的身后。 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女,不再是那个在灵雍学宫内与琉玉共用一个书案的同砚,也不再是那个喜欢到阴山氏府邸蹭饭的大小姐的朋友。 她是九方妙仪。 九方氏的三小姐。 没有言语,没有任何抱歉或矫情独白,两人同时如离弦之箭而动! “天宪·五之式·穿云裂石。” “天之道·二之式·风罡炁剑。” 声浪沸腾如水,无数石块瓦片在声浪的共振之下碎裂,檀宁只觉五脏六腑都被这一式震得快要炸开。 但很快,檀宁睁开眼,惊觉方才那些震得她心脏抽痛的声浪竟瞬间平息,与之相对的,是半空中无数把无形之风凝成的炁剑。 密密麻麻,如一场蓄势待发的箭雨。 檀宁这才缓慢在心底咀嚼着方才琉玉对她说的那句—— 万物之炁。 皆可炼化。 以琉玉此刻的七成实力无法正常炼化出风罡炁剑,但她太熟悉妙仪的一招一式。 穿云裂石,以自身炁流赋予空气中的声浪而共振,每一道朝琉玉掀来的声浪,都是在向她送来澎湃炁流,弥补了她此刻炁海被封的不足。 妙仪微微愕然。 天之道……这就是琉玉悟出的新术式吗? 下一刻,环绕琉玉周身的炁剑破空而出,倏然如雨落下,击穿下方列阵以待的修者。 被他们严密保护的阵眼露了出来。 妙仪立刻再起术式: “天宪·七之式·龙吟虎啸——回。” 此言落下,琉玉顿觉体内充盈的炁流一滞。 旋即,如江水逆流,奇经八脉内的炁流竟然霎时倒转,逆转的炁流在经脉内横冲直撞,逼得琉玉不得不自行闭合炁海。 一个可以炼化对方之炁。 一个可以令对手经脉逆转。 这下不管是琉玉还是妙仪,都不敢再使用任何术式,不得不近距离交战。 然而学宫修行多年,就连近身肉搏,两人对彼此的招式也再熟悉不过。 “哭什么?” 瞥见妙仪眼中泪水,琉玉苍白的唇弯了弯: “九方氏的三小姐现在可是九方氏的顶梁柱了,应当临万事而有静气,怎能和敌人打到一半哭鼻子?” 妙仪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少女,蒙着一层水壳的眼珠雾蒙蒙一片,将碎而不肯碎。 那两片除了吟诵术式外从不发声的唇动了动。 “琉玉,你可知九方氏的兵道术要如何才能炼成?” 噙着泪的妙仪泣不成声: “剜其眼珠,以先祖之眼替,割其声带,以先祖之声替,所谓曜变天目,口含天宪,真正振兴九方氏的兵道术,不是什么修行之法,实是将我们当做承载先祖术式的容器而已!” “只有杀掉父亲,我和二哥才能摆脱被当做容器的命运,大哥背弃阴山氏,回到九方氏,不只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救我和二哥。” 九方氏府中的三子皆为妾室所出。 稚子犯错,问责其母,妙仪幼时屡屡犯错,时常害得生母被关水牢,落得一身陈年旧伤。 后来那个与他们不怎么亲近的长兄回到了九方家。 他替他们出谋划策,让他们能独当一面,他生母早亡,弟弟妹妹犯了错可以推到他身上,他来承担责罚。 “……所以,天下人皆可杀他们,独我不能杀!天下人皆可抛弃他们,独我不可弃他们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