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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媚娘 第132节

    “她是我堂妹。她有点事,从老家过来了,暂时住在我这里。”谢山河笑笑,“她叫谢山蝶,我们这一辈是排到山字辈。”

    正说着,谢山蝶端着一碗中药出来,脆生生地说:“哥,刘姨说一会儿就来。”

    之后,她坐在侧窗下的书桌做作业。

    谢山河回到正题:“大兄弟,你愿意把事情说出来就好。不过啊,如果女人真的喜欢钱,那也没办法。”

    孟泽纠正:“她不是,她是被带坏了。”

    谢山河摸一下鼻子:“你和她一起多久了?”

    “快六年。”

    谢山河没料到,孟泽这般花花公子的长相,竟然这么长情。

    “男女的事啊,你跟我讲就是找对人了。说起来很简单,两个问题。”谢山河伸出两个手指,先把第一个按下去,“你希不希望这个女人幸福?”

    “嗯。”李明澜就得笑着才漂亮。

    谢山河按下第二个手指:“她现在幸不幸福?”

    可幸福着呢。孟泽又说:“她是被带坏了。”

    没有答案其实已经给了谢山河答案。“大兄弟,切忌自欺欺人。你希望她幸福,她已经得到幸福,你的愿望就成了,有什么好郁闷的。”

    “不是。”孟泽坚持。

    谢山河咳一下:“山蝶,你来讲一讲,这位大兄弟的愿望是不是成了?”

    “是吧。”十来岁的小姑娘不懂这些,只是附和堂哥而已。

    “我算是看出你的症结所在了。”轮到谢山河饮尽杯中茶,“你啊,钻了牛角尖。六年了,你如果睁眼看看其他姑娘,不至于沦落至此啊。凭你的长相气质,谈女朋友是分分钟的事情,怎么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孟泽的思路跟着谢山河的话跑了。

    得知李明澜做了流产手术,孟泽又去翻了很多书。

    她现在又有男朋友,可见她没有留下病根,的确是好事。

    “勉强没有幸福。”谢山河苦口婆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大兄弟,有点出息,我们男人不为情所困,你现在出去,说不定门外就有一个美人。”

    话音刚落,门外真的站了人。这人不进来,频频朝里面探头。

    谢山河站起来:“靓女,你有什么事?”

    女人这才踏进来。

    谢山河细细一看。呵,他的嘴巴这么灵?来的这位女人娇俏秀丽。就是背有点低,表情也很卑微。

    “老板,想买药。”女人递过来一张纸。

    谢山河接过一看:“这……是进口药,医院里才有。我们这里不卖。”

    “哦。”女人收起纸,向外走两步,停下问,“老板,这药贵不贵?”

    “这……”谢山河有些不忍心,“靶向药都比较贵。”

    “谢谢老板。”女人的头彻底低下去。

    谢山河叹了一口气,又劝孟泽:“大兄弟,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记得吃药,别把自己熬死了。”谢山河把药盒放到孟泽的手里。

    孟泽喝完了面前的这杯茶:“谢大哥,谢了。”

    他走出药店。

    刚才的女人没有走远。她正站在树下打电话:“大舅,我妈的病比较急用钱,你能不能……大舅,大舅。”

    似乎被挂电话了。

    她叹气,再打电话——

    “老板,对,是我,是我。”

    “你记得我?”

    “我问一问,你上次说的高薪工作还算数不?”

    “哦,行行,只要有钱,只要有钱就行。”

    “好的。”

    孟泽摸出烟,衔在嘴里,听这人的话就大概猜出她的处境了。

    她的衣服洗得泛白,侧脸立体又柔和。齐腰长发泛着柔亮的光泽。

    孟泽点燃烟:“你缺钱?”

    女人猛然回头:“是啊。”

    他上上下下打量她。

    对女人来说,这样的目光不陌生。她常常因为长相而招来男人的注视。她问:“老板,你有工作介绍吗?”

    “你能干什么?”

    “洗衣、做饭。我什么家务都会做。”

    孟泽吸一口烟:“哦。”他转身。

    “老板。”女人追上来,着急地说,“我还能做别的。”

    孟泽停下,还是那个字:“哦。”

    女人见他年纪轻轻,问:“老板,你成年了吗?”

    “我二十三。”

    “我二十六,比你大三岁。”

    正巧,刘姨过来拿中药,听着这话,又见二人生得漂亮,说:“女大三,抱金砖。”

    女人一脸尴尬。她的年纪比孟泽大,但她的表现却比他青涩。

    孟泽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诺。我妈生病急用钱。老板,真的……”她压了压声音,咬牙说,“只要有钱,我什么都能做。”

    “留个联系方式。”孟泽才想起来,他的手机还在喷泉池,“你报你的手机号吧。”

    “我问药店老板拿张纸。”

    “不用,你说就行。”他的脾气时好时坏,记忆力却不曾衰退。

    杜诺报出号码。

    孟泽点头:“我记住了,有需要找你。”

    *

    谢山河的“幸福论”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孟泽回到家,服了药,镇静下来,收敛情绪。再一琢磨,忽然觉得谢大哥很有一番见地。

    只是,道理归道理,骨头又隐隐作痛。

    孟泽一回到家就捏住玄关处的大红发饰。

    什么“图个吉利”,李明澜讲的全是胡话。

    他也是,荒唐地去学她的封建迷信。

    他扯掉红绳。

    长长的绳子在他的手腕缠了缠,就溜走了。

    和当年卸下全家福时一样,孟泽收拾着李明澜曾经留下的一切,连同把小猪烟灰缸都丢到了储物箱。

    他有了一个和外公一样的习惯,用储物箱装载回忆,然后永久封箱。

    李明澜留下的东西少得可怜,都是小玩意,小玩偶,头绳,手绳等等。

    占了半个箱子。

    孟泽把箱子踢到床底。

    他腻了现在这个香烟牌子,下一次,他要换最贵的。

    *

    姚希津很有风度,目睹了李明澜和“老同学”的狼狈场面,也保持礼貌。

    听她说要回喷泉池拿东西,他开车送她回来。

    她捡回了孟泽的手机。

    她当年把这手机摔成碎片,现在又把它泡了个彻底。

    没落水之前,壳上的贴纸已经有磨损。在水中浸泡之后,贴纸软成了泥一样。

    李明澜去手机店咨询,泡水手机能不能修。

    维修小哥说:“你这部不是防水手机,如果要维修,主板和芯片都要重新换。”

    那就是报废了。

    将到幼儿园放学时间,李明澜匆匆赶去接儿子。

    之后,她回到哥哥家。

    她打给自己的号码。

    关机中。

    她今天出门时,手机电量剩余不多,应该是没电了。

    想到自己的手机还在孟泽的手里,她始终不安。

    他是学计算机专业的,不知道会不会破译手机。她的手机相册里有她的儿子。

    李明澜只能去找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住在他外公的房子,她打算去碰碰运气。

    她六点半过去了。

    她先上楼,观察门把手。

    没有灰尘,说明有人在此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