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星的轨迹 第88节
他们安静了一会,徐云妮非常想问一句,你下次什么时候来,但是又觉得,这么问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来一趟,衣食住行,都要花钱。 他连钢板都没拆,就要回去给人上课了。 他又不可能用她的钱。 她太想当然了。 他们中午就在公寓吃的,时诀做的面条,然后他们屋也不出,就在那聊天。 他躺在床上,她坐在椅子里,窗外是阴天,没有阳光,被暗青笼罩。 他们聊着琐碎的内容,无头无尾,但也不停息。 下午,徐云妮去开会。 本该是打起精神的重要会议,她却去得不情不愿。 开会的地方不在办公室,而是在一个多媒体教室里,地方大,人到得比较齐。一般这种例会都是做做总结,然后提一下下周的工作重点,时间不会太久。 徐云妮一进屋就看见冯鑫源,她先去跟张渤辅导员打了招呼,然后就去坐到冯鑫源身边。 冯鑫源的朋友不是学生会的人,不参加开会,说是会议结束后再过来一起讨论。 离开会还有五六分钟,徐云妮把自己的笔记拿出来,跟他先研究了一会。她得知冯鑫源那两个朋友正好要做项目修学分,程序应用面越广越好,现在正在找需求。 “那太好了,”徐云妮说,“我这方面真不太懂,不过跟食堂工作人员沟通,还有功能规划调研方面,我肯定能帮上忙。 他们聊了一会,就准备开会了。 开场主持是学生会主席,一名大三的学姐,她介绍了参加会议的老师和学生干部,说明会议目的,总结一周工作,然后大家一起提出暴露出的问题和解决方案。 到了这个环节,徐云妮就举手上去发言了。她准备得比较充分,也提前演练过,发言非常流畅,把时间压缩在五分钟以内。 徐云妮发言结束,主席团讨论了一会,有人觉得她提出的小程序的方案有些麻烦,但有冯鑫源鼎力支持,方案也顺利通过了。 下一个上台的是王禄。 他上台也是先问候领导和同学,然后脸一沉,说道:“……近期,我注意到我们学生会内部存在不良风气,已经严重影响大家日常工作,损害组织形象,今日我不吐不快……” 徐云妮一顿,抬头看。 王禄拿出电脑,播放了一段录音。 声音出来的一瞬间,大家都看向坐在前排的顾茗清。 这应该是顾茗清昨天请客的场景,除了她,还有几个学生会干部。 这巨大的八卦,使得会场氛围立马被点燃了。 顾茗清面露震惊,瞪着眼看着王禄,说:“你干什么!” 主要这录音内容比较劲爆,顾茗清在自己人面前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然后对自己心仪的干部,想让他们帮忙挖竞争对手的黑料,又极尽谄媚,属实丢脸至极。 录音里出现的几个人,都在教室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下面的老师也听不下去了,把录音叫停。 “你们怎么回事?”一名老师站起来,把顾茗清和王禄叫出教室,“来,你们俩跟我过来。” 徐云妮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再瞄一眼前面老神在在的张肇麟。 原来前线斗争已经这么白热化了? 她完全不在状况。 她的脑子彻底被时诀占据了。 会议继续。 下面还有对有突出表现的部门和个人进行表彰的环节。 徐云妮跟另外两名同学一起,荣获优秀干事。 接下来是几番领导发言,然后就结束了。 徐云妮跟冯鑫源一起,跟他两个朋友对接了一下,又讨论了半个小时左右,初步了解情况,相互添加了联系方式,正式散会。 徐云妮一路跑回公寓。 天越来越暗沉,气压比较低,空气里隐隐有了水汽的味道。 时诀已经整理了一点东西。 徐云妮进屋就帮他一起收拾。 她一上手,时诀就不收拾了,坐到椅子里抽烟。 徐云妮将他叠好的衣服装到行李袋里,一件又一件。 这是什么感觉呢? 徐云妮难以形容,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胸口像堵着什么,呼吸困难,她想缓解一下屋里的氛围,又不敢轻易开口。 就在她僵持到极致之时,时诀叫她:“徐云妮。” 徐云妮抱着衣服,回过头。 他依然坐在椅子里抽烟,静静看着她。 青色的傍晚,屋里静得能听见灯丝的震颤。 他说:“今晚不走了,行不行?” 徐云妮张张嘴,愣了大概三四秒钟,这问话代表什么,她太清楚不过了。 她说:“行。” 第63章 徐云妮觉得,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因为她感觉到难过,所以,老天给了她一个排解的方法。 时诀把烟捻灭,说:“今晚我们出去吃。” 这晚的店是他找的,就在之前她带他去吃的那家露天庭院附近不远的地方,应该是他上次出门留意到的。 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 他傍晚的时候打电话约了位置。 出门前,徐云妮回宿舍拿了点东西,她跟陶雨说,今晚她不回来,查寝的人跟她很熟,打个招呼就行。 陶雨怔怔地哦了一声,说你跟时诀约会去啊。 徐云妮说,是。 她洗了个澡,在衣柜里挑了两件衣服,一条米白色的高腰缎面鱼尾长裙,和一件黑色的一字肩贴身针织上衣,她仔仔细细地盘好头发,戴上他送给她的金色手链和他亲手做的金色项链,离开宿舍。 聂恩贝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跟陶雨“哇哦”了一声。 徐云妮回到公寓,开门看到他的一刻,她又愣了一下。 有时,徐云妮感觉,她与时诀之间有很多差异性的东西,但有时候,她又莫名觉得他们很像。他们没有约定,但同时换了衣服,他把帽衫和运动裤脱了,换了一身稍正式的服装。也许是因为个人气质问题,再正式的衣服穿在他身也是一副洒脱的模样,他的头发捋起,还是只戴了手链。 这有点像在华都录制校歌,他伪装成盖茨比的那一晚。 他看到她的样子,同样也是一愣,走到她身前,说:“徐云妮,你真浪漫。” 徐云妮说:“近朱者赤嘛。” 时诀弯下腰,在她唇上轻轻一碰,直起身,说:“我们走。” 他们去吃了晚饭。 吃的不算多,时间也不算久,有说有笑。 回来的路上,天就下雨了。 下得不大不小,出租车停在公寓楼小区外面,他们跑到单元门口,他让她先上楼等他。 “我去买点东西。”他说。 徐云妮并没有上楼,站在门口,她看着他点着烟,漫不经心走入细雨的背影,心中一片徜徉。 他回来的时候,拎着个袋子,他走到一半就看到她仍站在那,便把烟和口袋都放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 他们进了房间,时诀把外套脱了,从袋子里拿出梅酒。 “喝一点吗?”他问。 徐云妮说:“行。” 还是熟悉的酒,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说:“你喝着,我去冲一下。” 他把一身雨水洗净。 徐云妮在这短短六七分钟的时间里,就站在屋子里,灌了自己三杯酒。 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了。 酒精麻痹了羞涩,无限放大了激动与欲望。 远方的云层,响起阵阵闷雷。 时诀披着浴巾出来,他用浴巾擦擦头发,然后丢到一旁,就那样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 徐云妮以醉眼观视这副躯体。 他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说:“可惜了。” 徐云妮:“什么可惜?” 时诀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尤其右腿膝盖内侧,那条十几公分长的,像条红蜈蚣一样趴在身上的疤痕。 “不是我最好的时候了。”他说着,又看向她,“如果我第一次问你,你就答应下来,也许能看到比这更好的。” 徐云妮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