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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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母亲在与媒婆说话,他一个男子突然过去,会叫人觉得失礼吧? “无妨,应是在前堂说话,咱们去堂后偷听一听不就成了?”崔琅提议。 “这……”乔玉柏叹为观止,崔六郎解决不妥的法子,竟然是提出一个更不妥的建议。 “家中妹妹议亲,做阿兄的岂能不帮着把关呢!” 崔琅不由分说,拉着乔玉柏就走。 堂内,祭酒夫人王氏面上的笑意已要维持不住:“……您的意思是指,这位郎君的脑子生来即与常人有异?” 她问的含蓄,实则却听懂了,这位所谓知县家的郎君,是个痴傻的。 媒人叹息一声:“是因早产之故……” 又道:“但也并非什么都不分,与乔娘子的行动不便不同,这位郎君的日常饮食皆可自理,乍一瞧与正常人也无太大分别的!” “这位大人是咱们万年县新上任的县令,日后也是前途无量的……家中本也富庶,乔娘子若嫁过去,日后是不必担心会被亏待的。” 见王氏面色不对,她又劝道:“到底乔娘子这眼疾……也是没法子的事,总要寻个夫家照料着,待日后有了儿女,这后半生便能有着落了不是?” 隔间的屏风后,乔玉绵听得此言,再难忍心中酸楚,忽然起身跑了出去。 她是往后院而去,未经过前堂,这番动静便并未被王氏和那媒人知晓。 她一直听着那媒人之言,心中早已不是滋味,方才便借口觉得冷,让女使小秋回去取披风,将人支开了。 被崔琅拉着在堂后偷听的乔玉柏快步走进了堂中,也顾不上什么失礼与否了,抬手便请那媒人离去:“舍妹如今无意议亲,还请回吧。” 正要跟进去口吐芬芳的崔琅,余光瞥见那小跑着离开的丁香色身影,不由一愣:“……乔娘子?” 她都听到了? 可她又看不着路,跑那么快作甚? 崔琅赶忙追了上去。 乔玉绵凭着脑海里的记忆跑了一小段路后,脚下一绊跌了一跤,起身后仍自顾往前走去。 这时忽有紧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娘子快停下,前面可就是荷塘了!” 听清了来人是谁,乔玉绵立时局促起来,也不敢再往前走,只能侧过身去擦眼泪。 崔琅忙走了过来:“乔娘子方才可是摔着了?” “无……无碍。”乔玉绵将眼泪忍回,不想在人前出丑。 崔琅叹气道:“乔娘子莫要听那媒人乱说,这些人十句话里有一个字是真的都是稀奇事了。” 乔玉绵一愣:“崔六郎……都听到了?” 崔琅笑着挠了下头:“我与乔兄刚巧路过……” 乔玉绵微低下头去:“让崔六郎见笑了。” 崔琅忙摆手摇头:“岂会!” 二人脚下踩着的是河边的草地,草地相对柔软,柔软则意味着安全,这让乔玉绵下意识地愿意在此停留片刻。 她自语般道:“也无怪崔六郎见笑,我自己也觉得怪好笑的,我自有眼疾在,本不该再去挑剔他人,这道理我应该懂的,可不知为何,方才听了那些话还是……” 少女说着,有无助自责的泪珠砸在脚下的草地上。 崔琅只觉从未这般慌张过,忙道:“这与挑剔他人无关,那些话不怪你听了不舒服,那媒人字字专戳人痛处,实在无礼,这哪里是诚心求娶,分明是刻意压价!” “压价?”乔玉绵哭意一滞,这话说的,莫非她是货物吗? “她就是心知这桩亲事不登对,清楚那人根本配不上乔娘子,故而才字字句句提醒乔娘子有眼疾在,这不过是谈价手段而已,若乔娘子真听了进去且放在心上了,那才是傻了呢!” 乔玉绵抬手擦着眼泪:“这样么……” “就是如此,乔娘子可莫要上当了。”崔琅又道:“乔娘子恐是不知,那什么万年县令之子不单生来痴傻,且恶习颇多,还学人傻呵呵地逛花楼呢,上回我便撞见过!” “?”乔玉绵觉得这句里要点太多,一时竟不知说点什么好。 见她神态异样,崔琅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就道:“……不过那已是先前的事了。” 又道:“自来了国子监后,我便将以往那些恶习全改了!” 乔玉绵听得脸色微红——他与她说这些作甚呢? 但数月相处之下,也算是熟人了,她又忍不住有些好奇:“……为何?” 为何突然全改了呢? 第139章 除非你嫁给他 “那是因为我先前无所事事,又向来喜欢凑热闹,不知哪些热闹该凑哪些热闹不该凑……”崔琅难得有些惭愧地笑了笑:“便只沉迷那些低劣之趣且尚不自知。” “自我来了国子监后,才知真正的少年人应当是何模样,尤其是端午击鞠赛后……之后我才算明白,这世上可做之事值得去做之事多了去了,相较之下,从前那般日子回想起才叫人觉得空虚乏味。” 咳,倒也不全是回想起的……有一回旬休时,他与一干狐朋狗友再去那些寻乐之处,竟觉无趣得紧,且置身其中竟莫名地生出了一种自轻自鄙之感。 他当即便起身离去了。 自那晚后,他便真正再不曾去过那些地方了。 说到这些,崔琅颇觉庆幸:“我近来时常想,这国子监倒还真是阴差阳错地来对了,若非来此,岂有机会结识常娘子这般良师,乔兄他们这等挚友,又岂有机会得遇……” 他说话时,言随心动,目随言走,下意识地看向身旁那少女,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免顿住。 崔琅只是一笑。 他难得说几句听来走心之言,乔玉绵正听得认真:“又岂有机会得遇……什么?” 崔琅看向前方已显枯败之象的荷塘,感慨道:“又岂有机会得遇国子监内这一池青荷啊。” 乔玉绵听得一头雾水:“……崔六郎家中没有荷塘吗?” 崔氏六郎什么样的荷会没见过? “有啊。”崔琅看着那荷塘,笑道:“但这一池与我平生所见都不相同。” “有何不同呢?”乔玉绵有些好奇,也“看”向前方荷塘的方向——她家中这池荷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崔琅转头看向她,见她也“望着”荷塘的方向,他故作神秘地道:“待哪日乔娘子的眼疾痊愈了,亲自一看便知了。” 那话中并无半分取笑之意,反倒好似觉得她这双眼睛当真有痊愈之日—— 哪怕自己早已不抱希望,但乔玉绵此时还是笑了笑:“好啊。” 崔琅望着眼中泛着柔和笑意的少女,短暂的失神之后,心口处忽然有些发堵。 “绵绵!” 乔玉柏一路寻了过来,见得妹妹无事,不由松了口气。 “今日之事绵绵不必放在心上,那冰人已被阿娘使人送走了,日后再不会来了。” 乔玉柏想再安慰妹妹几句,却见妹妹点了头,笑着与他道:“阿兄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又道:“多亏了崔六郎君开解。” 乔玉柏有些稀奇地看向崔琅——崔六郎不靠谱至此,竟帮他将绵绵给哄好了? 不过崔六郎也当真义气,看在二人这些时日的交情上,这大约是将他妹妹也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待了。 崔六郎此人果真能处。 乔玉柏于心中感慨了两句,便笑着与崔琅道了谢,后道:“我先送绵绵回去。” 崔琅点头:“成,那我便去外头等着乔兄!” 他目送着那少女牵着兄长的衣袖离开。 因眼盲之故,她的动作总是小心翼翼,也很容易受到惊吓。 崔琅忽然又想到在大云寺初次相见时,她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 他彼时觉得,世上怎会有如此矫揉造作之人?他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后来觉得,世上怎会有如此混账可恶之人?每天睡前不给自己来一耳光反省,他简直都睡不安稳。 一月前的夜里,他忽然从床上跳下来离开了屋子,拿黑布蒙了眼睛,在院中走了走,不小心撞上了晚归不敢点灯的同窗—— 那一刻他险些被吓得灵魂出窍,莫说国子监了,整个大盛只怕都能听到他的狗叫声! 当然,同样被吓得一阵吱哇乱叫险些窜上天去的还有那位同窗。 那一夜,他反复回想身处黑暗中的恐惧,枕着手臂一夜未能合眼。 而此时,看着那少女渐渐走远,崔琅不禁叹了口气。 “郎君,您叹什么气呢?”一壶走过来好奇地问。 崔琅抬脚踹在他屁股上。 “那时候你怎也不拦着我点!”崔琅埋怨道。 一壶满脸冤枉:“……郎君,哪时候呀?” “还有我从前那般没个正形,成日和他们厮混,你也不知道劝着些!”崔琅哭丧着张脸。 一壶也扯出张哭脸:“小人纵是敢劝,那您也得听啊……” “若劝了不听,你当将我骂醒才是!” “若骂也骂不醒呢?” 崔琅恨恨道:“那便将我腿打断啊!” 总有法子的吧! “……”一壶叹为观止。 崔琅懊悔到无以复加,恨不能抄根棍子回到从前自己动手。 他从前怎就做了那些混账事呢! 他叹口气甩甩袖子离去。 一壶赶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