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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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常阔点头,“既如此,咱们便去说一说正事。” 云回正色应“是”,在前带路,与常阔同去了府中可供议事的书房。 一同被喊过去的还有常阔信得过的几名部下,及刺史府上的彭参军。 …… 书房的门紧闭着,随着谈话深入,云回神色震惊:“……所以,常大将军只带了一万余人?” 他下意识地看向常阔身边站着的常岁宁。 所以,对方在对阵时,那目中无人的嚣张言行,是虚张声势,是为了让敌军相信他们当真有十万大军托底? 想通了此一点,再回想起彼时情形,云回只觉一阵后怕。 难怪常大将军未有继续让人追上去! 彭参军也惊出一身冷汗,连忙问:“那余下的援兵,何时能到?” “余下的,不会来了。”常阔平静道。 彭参军与云回却无法平静。 “常大将军此言何意!” “我当日点兵罢,先带骑兵与部分前军离营,但我走后,李逸便改了定下的策略。”常阔道:“我曾派人回寿州大营探信,方才已得‘说法’,李逸对下声称,他认为使大军主力趁机攻去扬州更为妥当,待大军将扬州收回,再赶来和州,到时与我内外夹击,一举剿灭徐氏叛军。” 彭参军与云回俱是震惊到茫然。 这是行得通的吗? 大盛文字博大精深,为何此刻却叫人半个字都听不懂? 这说法,乍一听似很有些花样门道,既有声东击西,又有内外夹击……但细细品来的话,便可知此法最精妙之处并不在此,而在于它的异想天开。 四下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彭参军眉头皱得死紧,若说之前听闻李逸之事,他至多只是怀疑对方的领兵能力的话,那么此刻,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李逸的精神状态。 扬州乃是徐正业起兵之地,岂是他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好吧,就算! 就算他能收回,但和州又能抵挡几日?和州一破,整个淮南道都会落入徐正业之手,到时徐正业都打出淮南道了,他们坟头草都长出来了,谁还能跟他内外夹击!怎么夹,跟谁击! 看出彭参军与云回的欲言又止,常阔及时为二人解惑:“放心,他没疯,他只是想让我与诸位同死在和州而已。” 云回惊住。 常阔身侧有副将“呸”道:“什么派兵攻打扬州,他若有这胆子,我敢将头割了捣粪坑里!依我看,攻打是假,想勾搭徐正业是真!” 常岁宁:“……”话糙理不糙。 这的确是一大隐忧,所以,需尽快解决和州的麻烦,及时将李逸收拾掉。 彭参军的面色灰败下来,他本以为常阔当真率十万大军前来,可以驱退徐正业,可现下…… 云回也再度陷入了紧绷不安之中:“徐正业应当很快便能探出虚实,到时便会再攻和州……” “兵来将挡。”一直未插话的常岁宁此时才开口:“他们有十万大军,我们凑一凑也有两万——” 云回看着她:“两万对十万,悬殊还是太大……” “我说的两万,是两万精锐。”常岁宁道:“除了这两万精锐,我们不是还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兵吗?” 云回一时未解。 “和州城有百姓十五万人,除去老弱妇孺,应有五万男丁可用。”常岁宁道:“纵再去一万,仍有四万,徐正业麾下之师,多是一路强征而来,而今和州为自保,青壮男儿为何不能、又怎知他们不愿披甲共同退敌?” 云回眼神一振,下意识地看向书房外的方向。 此刻刺史府外,仍围聚着许多不愿离去的百姓。 …… 经议定后,和州城中连夜颁布了一则临时的征兵令。 不过一夜一日间,即得兵万余。 这个数目与速度皆是少见的,连常阔身边的副将都在感慨:“和州地灵,多忠义之士。” 得兵之后,便要练兵,时间紧迫,需先教给他们最基本的御敌与自保之道,常岁宁拟了一则适用当下的练兵章程,经了常阔过目点头之后,交给了云回。 城中其他百姓也各有事忙,读书识字者入刺史府暂领临时之职,或拟文书,或奔走各处传达策令,老弱妇孺忙于编织盔甲,城中打开了粮库与兵械库,家家户户也皆献出农具铜铁之物,用以铸造兵器。 有忙乱也有争执,现有之物到底有限,寻常老妇注定缝不出坚不可摧的盔甲,但一针一线可聚人心,这一切足以让这座城的民意变得坚不可摧。 铸造炉中铁水日夜沸腾不息,足以灼醒更多人的热血。 征兵令上未曾强召,但人数还在继续增长。 第三夜,和州城仍旧灯火通亮不休。 常岁宁被常阔临时封了个督工之职,一整日都在忙于监修城防之事。 各处轮值做事,夜中也不会停下。 常岁宁坐在城楼最高处暂时歇息,耳边终日嘈杂,诸事忙乱,有时她需要远离喧闹的人群,静下来细思有无错漏之处。 夜风寒凉,她静坐许久,抬头看夜幕,还隐隐能听到城楼下工匠们敲敲打打的声音。 她将思绪暂时放空一瞬,遥望向北方时,忽然想,她此时在和州修补城防,崔璟则在北境修筑边防,二人竟巧合地在做同一件事呢。 不知崔璟有无她这般勤快,连夜赶工? 稍一细思,便觉崔璟比她不得,北地这般季节已经滴水成冰,夜里更是冷得要命,多半没办法赶工,他纵是想与她比个高低,也要问问屋檐下那半人高的冰溜子答不答应。 嗯,那他此时应当已经躺下睡去了。 常岁宁坐得累了,干脆也往后躺下去,将手臂枕在脑后,继续思索城中之事。 忽地,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 两千里外的北境,崔璟的确未能连夜赶工,但也并未睡下。 他在处理公务,也偶尔透过挂着寒霜的窗棂缝隙,遥遥看向南边。 这便是常岁宁那个喷嚏的由来了。 …… 常岁宁回刺史府时,已进子时。 待回到云回为她和常阔临时安排的住处时,只见有人正站在院外等她。 第237章 常阔非死不可 是一位妇人带着仆妇。 那妇人披着墨色的披风,没有任何纹饰,披风下穿着的是白色丧服,掺着灰白的发髻挽起,只用了一对素白玉簪。 常岁宁有些意外地走过去:“娄夫人。” 云家夫人本姓娄。 娄氏面上尚有病色,望向常岁宁的眼神很温和,她点头间,常岁宁便道:“已是深夜时分,夫人病体未愈,当早些歇息才是。” “已是深夜了,常娘子却才回来歇息。”娄氏开口,眼神有感激,也有惭愧。 常岁宁:“夫人知道我?” “如雷贯耳,岂能不知。”娄氏道:“常娘子在京师的事迹,我虽在和州,却也桩桩件件皆有耳闻。” 她自己也不是个死守俗世礼法之人,待女子之奇事奇闻,一向都很关注。 所以今日在听二儿子说起“常岁宁”一名时,只有万般意外,而无丝毫陌生。 听得那“如雷贯耳”四字,常岁宁只笑了一下,问:“那夫人是特意在此处等我吗?” “是,但也未等太久。”娄氏如实道:“知晓常娘子近日皆是忙到这般时辰才回来,便掐着时辰来见的。” “那夫人便请进去说话吧。” 娄氏点头,随常岁宁一同进了小院,吩咐自己带来的仆妇去沏热茶。 进了堂中,娄氏未急着落座,而是向常岁宁施了一礼:“今日是为向常娘子道谢而来,小儿阿归已经醒转。” 常岁宁安下心来,人醒了,这道生死大关便算挺过来了。 “全因有常娘子那颗救命药,才让小儿及时保下一命。” “举手之劳,三郎君平安便好。” 那一瓶药丸,是她准备离京之际,让孙大夫帮忙备下的,重伤时吞服,有快速止血之奇效,实乃居家出门寻仇杀敌必备。 她虽只带了一瓶,但孙大夫另将方子也给了她,她已转交给了云回,这几日已令城中药铺批量配制,在各处分发下去。 一粒药丸分下去,关键时或便可救回一条人命,这皆是孙大夫的功德。 “我还听阿回说,常大将军与常娘子在赶来和州的路上,便知后续再无援军至,但仍愿冒险驰援和州……”娄氏再次施礼:“这份大恩大德,云家与和州百姓没齿难忘。” 此举已无关军令与立场,有的只是身为陌生人,却仍不惜己身的大义相助。 娄氏眼神感激:“这是我云家和一城百姓的运气造化。” “怎会是运气。”常岁宁道:“是因刺史大人与夫人,及三位郎君皆身怀浩然之气,行此浩然大道者,自然不会独行。” 她道:“我与阿爹是因此而来,和州百姓能有今时上下一心共同抗敌之象,也是因为和州有一位好刺史,和值得他们托付性命同行的刺史夫人与郎君。” 在常岁宁看来,这世上人心所往的方向,从来都不会是运气使然。 正如许多王朝与帝王的“气数已尽”,从来也不是偶然,一切必然早有预兆。 听得那句“行此浩然大道者,自然不会独行”,娄氏眼眶微红:“和州是我们的家与归处,我们尚是为一家一城而守,常大将军与常娘子才是真正心怀大道之人。” 常岁宁捧着热茶暖手,笑道:“现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便不必细分彼此了。” 听得这有些苦中作乐之感的话,娄氏也笑了一下,虽这条小破船如今也仍是处于风雨飘摇中,但正如这小女郎方才所言,他们并非独行。 “夫人也是习武之人吗?”常岁宁对这位云家夫人很有些好奇,不想叫话题太沉重,便闲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