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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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途末路,在所有人以为他死了,他一无所有只剩一条残尸,还有人雨中奔波抛下一切,来挖他,说不想他死。 “我没死。”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我想要死的人还没死,我不会死的!” 一上一下,两人红着眼对视。 “嗯,嗯。” 沈星回神了,她赶紧抽出手,抹了脸上眼泪,“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这里有条横木堵死了,我扒不开!” 残破的木栅栏堵死了窟窿,保护了裴玄素,但此刻也成了障碍。 “我去那边抽一下试试!” 裴玄素试了两下,栅栏卡得死死的,从底下无法推开,沈星左右看看,说了一声就跑开了。 “星星!小心一点,这里坍陷很多!” 裴玄素心里焦急,大声喊她,沈姑娘这种陌生距离的称呼再也不适合了,星星破口而出。 “嗯!……这里可以抽动一点,你等我一下。” 她使劲了吃奶的力气,用脚抵住地面,坐在凹陷的位置,拚命拉。 她喊了芳叔喜叔,但徐芳那边遇到点麻烦,没有声息回应她,她拚命自己拉。 十指死死扒着,指甲扣着滑几次,很疼很疼的,但沈星根本感觉不到痛,整个窟窿上方的土石哗隆坍了一次,吓得她心惊胆战,拚命喊裴玄素。 裴玄素大声回应她:“没事,你别怕!用力一点,往外抽!” 他在下面使劲。 沈星感到窟窿那头一阵大力,她用尽全力一拔,那根粗实的旧木柱终于松脱,被一下拉了出去。 “哗啦拉”土木碎石往下急涌,裴玄素一掌全力一推,把剩下那根木栅和枝杈推翻,手一扣坑沿,赶在被掩埋之前,翻了出来。 两人一身狼狈,雨水淅沥沥,劫后余生一刹那,两人大力拥抱。 ——这一刻,无关男女,无关情爱,只为此刻激动和动容。 一个雨中飞奔跌撞一路,真好,他没死,这一瞬仿佛前世的遗憾和难过被填补住了,她哭得稀里哗啦。 她也不会形容,难受又汹涌哽咽,泪如泉涌。 一个伸手抓住她的两只手,看着雨水中纤细脏兮兮又血肉模糊的十根手指头,他喉头急速滚动,哽咽,大力拥抱她,汲取力量和世界上的温暖。 非这个用尽一切力量的动作,不足以宣泄此刻的情感。 人声雨声,在一刹都成了背景色。 …… 很久很久,直到沈星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她渐渐止住声,用手抹红肿得痛的眼睛,才发现裴玄素已经平复下来了。 但他松松环着她,没有惊动她。 垂眸看着她,他脸抹干净了,缓和的神色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他独立于风中,目中睃视过附近,寻找冯维他们的踪迹,脸色泛青并不好看,浑身湿透,鲜血又染红了肩膀和左足。 他见沈星回神,慢一些松开手,确定她站稳。 “你要怎么办?” 她想起他现况,心里难过,“人是不是被寇承婴夺走了。” 冷雨夜中,裴玄素单手持剑,闻言,不禁冷笑了一声:“他做梦!” 第24章 裴玄素转身,带着沈星从边缘回到中央。 霏霏夜雨,黢黑夜色,满目疮痍树倒地陷被浇透,硝烟和血腥的味道充斥浓郁。 还活着被震晕的人陆续转醒,痛吟此起彼伏,但更多已经成为残肢狼藉。 裴玄素很快找到冯维几人,幸运的炮弹落下的位置稍偏了点,他们急跑很快,九个人负伤不轻,但都活着。冯维昏迷着,邓呈讳左脚鲜血淋漓不大能走,裴玄素遂吩咐邓呈讳和五人中叫房伍的伤势最轻的留下来寻找并照顾伤员,他只带走孙传廷。 这一切只在很短暂的时间结束,裴玄素站在炮坑的边缘,他转身,很准确面向方才已瞄见的韩勃。 韩勃一身狼狈,浑身湿透黑灰,他倒是毫发无损,带着身边几个心腹在疯狂刨人,那边地上已经躺了一排的尸首,很多残缺的。 裴玄素望向他的时候,这个十七八岁的宦官少年赐服脏污不堪,跪在地上疯狂刨着,那细眉细眼几分桀骜的面庞呈一片通红悲癫。 裴玄素站在韩勃七八丈远的地方,他说:“韩勃,我俩去杀了寇承婴如何?” 平平道来,杀意森然。 韩勃霍地停住了,他一下子站起了身,雨丝落在他的脸上,黯黑的夜色中,他凌乱的鬓发下眉眼一片凌厉,两人一瞬不瞬对视。 韩勃重呼吸,一字一句:“你敢杀,义父就能斡旋!!” 恨声迸发。 寇承婴居高临下冷冷俯视这些阉人,除了韩勃顾忌赵关山,其余不过视之为猪狗,轰了就轰了,他出身高贵,没有兜不住的。 可韩勃九岁没为阉奴,和这些大小太监同病相怜,感情特殊和外人不一样。 这些人未必都是心腹,但全都在西提辖司及宦营跟随他多年。 “好,”裴玄素勾了下唇,“你带你的人,必须是心腹!” 韩勃双目通红,立即掉头去了。 裴玄素也迅速转身,寻到沈星。 沈星已经准备离去了,徐芳他们遇到点小麻烦,已经解决,提着染血的剑飞奔回来,和沈星在炮坑边缘汇合。 “我要走了,我还要赶去滂水边。”她焦急,又担心,生怕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