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贝婧初无语,这话,怎么跟阿耶平时考她问题那么像啊? 幸好她平时是认真学的,没有水分,他们问的问题都还不难。 贝婧初思考了一会儿,答道:“莽因为倾向改革,且被贬黜过,在儒道之人中,呼声极高。” “他建立新朝后,以令王朝焕然一新的姿态进行改革。” “次年,又为了解决土地兼并过多,分配不均,和世家大族蓄奴过剩,改革发令,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奴婢也不能再私自买卖。” “哀帝是也有过改革之举,但无疾而终,莽加强了惩治的强度,违者可用死刑。妄以重刑,来集中权利。” 小孩子有条不紊地说着她所习得的学识。 不仅解释了尤夫子的提问,更是将前朝的一应状况都联系起来,才道出答案。 来博堂的学生,自然都该有这个本事。 可是,说出这话的人,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说完之后,贝婧初停住了。 尤夫子赞同:“好好好,殿下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解,实属难得,但......” 但只是这样的本事,还不足以进博堂。 贝婧初不好意思地微微点头致歉:“我还没说完,但是说了这么多话,学生有些渴了,能否让我喝口水?” 夫子们这才想到,自己太粗心了,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喝吧喝吧。” 小孩走到桌子前,端起给她准备的茶水喝了起来。 那杯子对她来说都大了,要两只小手捧着才行。 就这样,看起来她捧得还是很吃力。 当然,这一切只是不了解贝婧初牛劲的夫子们的错觉。 小孩喝完了水,继续说自己的见解。 “任何的改革都会引起动荡,只说或大或小,然,关中平原一带,许多人被下狱。” “全局性的改革,空有法令,就只是空壳子,没有紧随法令而来的规划和执行,大规模的改革,势必会让王朝动乱。” “而莽当初上位,也是因为地方大族的默许,莽却改革,破坏了豪强的利益。” “本意是为民计,但压不住大族。” “他的新政,是没有实力做保的。” “而当时,外敌与中原的矛盾愈演愈烈,他只能放弃内忧,以保外患不扰。” “先不谈那些新政,对国库有无实质的作用。” “只说,若要推行新政,先要看是否有足够的实力保障,和那些因新政而损失利益的人对上,有没有足够的胜算,规划和执行力也必须跟上。” “这便是,吾所悟。”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贝婧初发现茶室里分外安静。 啊,这熟悉的情景。 以前她在御书房里旁听阿耶议政的时候,说上一些自己的想法,御书房里就是这个气氛。 现在好多了,那些臣子已经习惯了,不会再因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一惊一乍的,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来看她了。 但是! 但是这些夫子的眼神,又让她梦回当年。 不是,她说什么了?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第191章 爱是常觉亏欠 尤夫子再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一次,他说话时连脊背都挺直了,端正许多。 “那殿下认为大越如今,在内有无什么困境?” 这个问题,贝婧初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如上一个论题说的那样。 问题显而易见,要改变才是难事。 内忧外患,内忧永远要向着外患让步。 “其实,大越想要改革,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前朝末年,人丁有四千六百万人,户籍九百万。” “然,越朝正值鼎盛之时,至少,比起前朝末年,不知繁盛了几何。” “但户籍只有三百万。” “这个数量定然有错,证明逃籍之人,数不胜数。” “连记录户籍之事,都无法贯彻执行,那么改革政令,更是难上加难。” “大越如今,最艰难的地方,我认为是这里。” 贝婧初走后,几位夫子在茶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舒夫子甚至让旁边人掐他一把,感到了疼,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我真的没见过,一个人能这般七窍玲珑,见微知着。” “只希望不要是纸上谈兵。” 另一夫子不同意了:“舒兄,博堂不就是为了测验这些学生们能否将学到的东西灵活地用上吗?” “这般奇才,定要好好地教,切莫成了伤仲永才好!” 舒夫子却更悲观了。 “如此神童,却偏偏是生在皇室,又是个公主。” “吾等耗尽心血教出来了,却不能入仕,造福黎民。” “明珠暗藏,不是更让人心痛吗?” 室内的几人全然沉默,良久之后,舒夫子自己却长舒一口气。 “罢了,公主殿下既有不世之材,想必,真到那时,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以后的越朝,是这群孩子的事,我们就看着,将来会发生怎样的天翻地覆吧。” 不管怎么说,能得一个聪明的学生,还是高兴的。 舒夫子怀着喜悦的心情回家,打开家门。 院子里,他的孙子孙女们正一起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