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自家人斗,是自家人的事,怎么能,怎么能当叛徒呢?” 然而贝尽莞像是发泄完之后累了,闭着眼不再理她。 事已至此,贝婧初也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争论不休。 或许有的人的底线是不一样的,但在她这里,通敌是最不可饶恕的罪,比造反还要罪该万死。 她拿出准备好的墨笔,进行来这里的目的。 “想要留住贝钤的性命,现在有一个方法。我去求阿耶,将贝钤改回广德长公主名下。” 贝婧初拿出准备好的纸笔,递进去。 “你若对阿兄还有一份母子之情,求你配合你一点,放他一条生路,写下这份断绝书。” 贝尽莞睁开眼,缓缓地伸出手,接过纸笔。 她背过身去在纸上写下断绝母子关系的文书,咬破手指,用指尖的血盖上手印。 贝婧初接过文书时,她神色如常。 只有纸上一点晕开的墨痕,留下泪水的痕迹。 贝婧初离开了,走远一段,背后传来咸宁长公主的呼唤:“你告诉钤儿!” 她停步,听她的下文,后面的话却是:“算了,什么都不必说了。” “太子,姑妹谢谢你。” “你留住他的命,我......我九泉之下......也不会,也会,也也看。” 语无伦次。 但她后面没再出声了,大约是不知道说什么。 第291章 幽闭东宫 贝婧初抬步走了,脚步踏在空茫的囚室里,在寂静中回响。 出去后,周欢酒与她一同入宫去。 贝婧初没有偷懒传轿,坐轿子的速度太慢了。 两人牵着手,提着略厚重的裙子在宫道上跑着,她朝着宣室殿去。 周欢酒去仁寿殿找太后。 宫道好长,幼时便觉得长。 长大后,觉得又没那么长了,很快就能走过。 今日却觉得,还是很漫长。 气喘吁吁地到了宣室殿,进到御书房门前,额上都是湿热的汗。 衣裳里也捂着透不出来的热气。 蒋公公迎上来,“哎哟我的殿下!您怎么这个样子就来了。”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贝婧初直接道:“公公,我要见阿耶,阿耶有空吗?” “您稍等,奴婢这就去问。” 稍后,门重新打开,蒋之贤迎她:“殿下,进去吧。” 日日见到父亲,这次竟是紧张了。 洞开的大门像是一个黑压的深渊,里面影影绰绰坐着的父亲的身影。 玄色的龙袍透着微妙的庄严。 贝钤的劝说在耳边回响:“别去,听话。” 她握了下拳头,指甲扣在肉里,有些疼意。 回去该剪指甲了,思维一散开,人微微放松了些。 贝婧初走了进去,提裙跪下,请阿耶法外开恩。 他只是抬眼,问:“凭什么法外开恩?” “法就是法,没有恩。” 阳光正暖,寒意刺骨。 “锦若已经求过朕了,想把贝钤改回她名下,和贝尽莞脱离干系。” 贝恒嗤笑一声,是贝婧初以前常听到的,无语到极致的时候,气笑的。 “真是天真,只要他做过一日贝尽莞的儿子,这种株连的罪,就不可能放过他。” 他问贝婧初:“你觉得律法是什么?” 她回道:“是惩治有罪之人,维护朝纲安稳的工具。” “你既然知道,又犯的哪门子蠢?” “所谓惩处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他无不无辜重要吗?他是不是反贼亲生的重要吗?” “只要和反叛之人扯上一点关系,就不能放过。” “重刑之下,都有源源不断的人滋生贪欲。若是心慈手软,怎能成大事!” 说着,皇帝站起来,走下台阶,嗓音中是藏不住的怒意:“好不容易你抛去了你那莫名其妙的悲天悯人之心,朕发现,你对亲近之人,还是心软得不行。” “贝婧初,你不是悲悯苍生、独坐高台的菩萨,你是大越的太子!” “除了大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值得你去爱护。” “朕记得,幼年时嘱咐过你,若你将来和弟妹有争权的一日,希望你留他们性命。” “那朕现在就告诉你,若是他们犯了叛国之事,你也一样将他们满门诛灭,子子孙孙一个活口都不留。” “若是你再三警告,他们也和你争权夺位,该杀一样杀。” 贝恒身上带着浓厚的杀气。 他一直温和慈爱,和原著里的暴君相形甚远。 此刻才能觉察到,他真的是个狠厉残暴的人,是个心性上乘的皇帝。 贝婧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是蒋公公进来报:“陛下,军器监丞周欢酒求见。” “不见。”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任何与贝钤关系深厚的人,在他死前,一律不得入宫。” 他视线朝着贝婧初扫过来,吩咐道:“太子身体不适,在东宫静养半月吧。” “无诏,不得外出。” 贝婧初恍惚地走出去,外面的禁卫队已经守在门前,护送,不,押送她回东宫。 周欢酒茫然无措地看着她,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