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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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指脚下,又道:“咱们走的这道,也有说法。” “望源城是阴司入口,全城只有一扇城门,左右两侧供人进出,中间……” 指着横贯城中的那条黄土垫道,他略压低了声音:“中间这条直通蒿里。” “只进不出,名为不归路,只魂灵可走。” “生人不可行!” 有意在巴掌辣如老姜的赵老大面前显摆,他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本事,将气氛塑造得十分到位。 奈何,就是有人要打脸。 他话音未落,便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脸肿如猪头的青年,恼怒朝马蹄声处望去,想看是哪个忘八打他的脸。 这一看,肿胀的脸晃了一下。 他急急垂头背身,以极低的声音道:“老大,鹰爪孙,点硬扎手。” 鹰爪孙是称呼官面人的喇唬黑话。 装成黄脸瘦汉的赵鲤,现在是无户籍符信的大黑户,不想与官府的人打交道,立时与左右百姓一道垂首避让到两侧。 垂头前眼尾余光,见得一队极嚣张的绣衣骑士踏正中黄土道奔来。 初冬的阳光,照映这些人身上的绣鳞鱼服。 此时此处的靖宁卫跋扈且嚣张许多,奔马直城前丝毫不减速。 扬声驱赶等待入城的百姓,马鞭抽在地面发出清脆响声。 为首一人是个白面男人,穿着靖宁卫百户服,生得不错。 但脸上极度骄横恣肆的神色,让他容貌大打折扣。 他的马鞍侧挂着一些水鸟之类的猎物,带着干泥的马蹄疾驰。 城门前百姓避之如虎。 见百姓躲避得人仰马翻,这青年反倒哈哈大笑。 一辆摆着些菜蔬的羊角车,车主是个腿脚不大好的中年人。 看马队奔来,这中年人车也顾不上,拖着瘸腿往旁边跑。 见状马上青年笑得更大声,路过时一拍腰间绣春刀。 恶作剧般扬鞭一挥。 鞭子啪一下,抽在瘸腿中年人那条好腿的脚背上。 他手头稳又狠,鞭梢落处薄皮布鞋顿时炸开血花。 瘸腿中年霎时惨叫,扑倒在羊角推车上。 推车翻覆,瘦小的中年人嚎着,在他准备带入城中售卖的菜蔬间翻滚。 赵鲤眼神好,甚至能瞧见他破损鞋面下露出的见骨伤处。 这些靖宁卫已然嚣张惯了,城门尉屁也不敢放,在百姓避让时,识时务移开城门前的拒马让开道路。 这队人便这般嚣张笑着,一路奔入城中,在城门前留下一地狼藉。 待到事定,缩头让路的城门尉抹着额上冷汗探头:“哎哟喂,这群夜叉使越来越嚣张了。” 他抱怨声极低,谁也没听见。 悄么嘀咕完,他看着瘸腿中年人血肉模糊的脚摇了摇头。 从荷包里数出十个大钱,随手抛给身侧兵丁。 “去,寻人帮忙将这倒霉鬼送医馆去。” 兵丁捏了十个大钱在手,上前喊道:“有没有人搭把手?” 他话音刚落,立时有人应道:“来了来了。” 只见一个脸肿如猪头的青年,和一个瘦如麻杆的黄脸汉走来。 这守城兵丁当他们是热心肠,随手一指:“把人送医馆去。” 还顺嘴打趣一句:“你老兄是被人打了吗?” 一边说着,他回头看城门尉已不在,便将掌心里的十个大钱自若揣进了怀里。 躺在菜堆里的中年人面色惨白,昏厥过去。 两个热心人一左一右扶他上羊角车搭着,从右侧行道畅通进了城。 只余地上发蔫的菜和菜上斑斑血迹。 还有已经习以为常,恢复了镇定的百姓们。 羊角车车轮辘辘进了城去。 远离城门行至无人处,一直埋首推车的麻杆黄脸汉才抬头——正是赵鲤。 出的这桩意外,虽让赵鲤顺利混进城,可看着羊角车上中年人,她并不觉多开心。 “果然是鹰犬孙啊。” 这个时代的靖宁卫真不是东西。 她的低声呢喃被身侧青年听见,接话道:“这是咱望源城的绣衣阎王。” “绣衣阎王?” 赵鲤忍不住冷笑摇头:“在蒿里山脚号阎王,也不怕大风吹折了舌头。” 被赵鲤扇成眯缝眼的喇唬头子姓范,家中行七。 听赵鲤语调不对,担心她犯轴想不开要去行侠仗义,忙截住她的话头。 “且不说靖宁卫百户只手遮天,这阎王头顶黄罗盖,人家上头有人。” 范七竖起一根手指指天上。 赵鲤还欲追问时,羊角推车上中年人哼哼了一声。 见他血流不止,赵鲤二人止住话头。 寻了一家距离城门最近的医馆,将人送了过去。 大夫只简单检查便直摇头:“脚背骨头全断了,全力救治好生修养或能行走,只是……” 山羊胡大夫一本正经抬首,搓了搓手指:“汤药费。” 他看这中年人衣着,道出最残酷现实:“只怕这位是负担不起的,不如拉回家去吧。” 第878章 轮回观 不管灵气复苏没有,赵鲤那诡异的破财运是一点没变。 望源城的大夫,蹲在医馆门前检查了一番,话里话外都规劝他们别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