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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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居然是季风临。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惊讶。 季风临先一步出声:“在画画?” “嗯。” 白霜行笑笑,压低声音,不去吵醒房子里的另外两人:“睡不着。” 脚步声更近,季风临垂头,看向她手里的速写。 他洗过澡,靠近时,携来清爽干净的沐浴露香气。 和雨天潮湿的味道混在一起。 白霜行很有天赋,寥寥几笔,便勾勒出雨夜的幽美灵动。 季风临看得认真,眉眼稍弯。 大学里,他每次佯装不在意地打听她时,总会听到相似的评价: “哦,那个特别漂亮的美术系第一啊!听说她的画又被送进了那什么什么展……唉,记不清了,反正她很有名。” 她没遮挡画的内容,坐在靠椅上,仰头与他对视:“倒是你,发着烧,怎么还深夜溜达?” 季风临学她的语气:“我也睡不着。” 他看向那张素描纸,没吝惜赞美:“画很好。” 白霜行挑眉。 “忽然想起来,”她有些好奇,“你也是美术社的。” 微不可察地,季风临一顿:“嗯。” “听说你还参加过好几次社团活动。” 白霜行问:“你学过画画?” 她说着偏了偏脑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阳台边灯光很暗,像是蒙了层古早滤镜,昏黄幽淡,衬出几缕被雨水打湿的发丝。 “学过一点。” 这次对方停顿很久:“想看看么?” 白霜行从善如流,把纸笔递给他:“画什么?” 季风临张了张口。 他斟酌一番措辞,后退一步站得笔直:“你别动。” 白霜行怔愣一秒。 然后反应过来,季风临打算画她。 ……话还没说两句,她怎么忽然就成模特了? 为保障一定的还原度,进行素描或速写时,画者需要时时刻刻观察参照对象。 季风临直直望过来,由于逆着光,分辨不出他脸上的神情。 白霜行下意识想看得清楚一些,不自觉定了定神。再眨眼,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汇刹那,又迅速错开。 微妙的静默莫名蔓延。 没人开口说话,空气粘腻,耳边持续响起嘀嗒雨声。 白霜行摸了下耳朵。 在这种极致的寂静里,一切感官都变得格外清晰,对面那人的视线仿佛也凝作实体,若有若无向她压来。 有风从阳台掠过,撩动奶白色窗帘,裹挟来透骨凉意。 水汽氤氲成片,几滴落在她脚边,薄雾飘散其中,如同某个女人遗落的薄纱。 奇怪的是,在这个寒冷秋夜里,她居然感到耳后的热意。 ……不过对视了一眼而已。 季风临很安静,右手骨节分明,握紧铅笔时,现出手背上的青色血管。 铅笔沙沙。 白霜行试图开口,打破寂静:“……你,对画画很感兴趣?” “还好。” 季风临说:“加入美术社,是因为在社团招新时见到你。”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答案。 但此时此刻被他说出来,不知怎么,多出点儿别的寓意。 白霜行靠坐在椅子上,眼底映出暖黄灯光: “所以是进入美术社,才开始学习画画的?” 这一次,对方的回答出乎她的预料:“从高中的兴趣课,就开始学了。” 白霜行挑起眉梢:“所以,还是有点儿兴趣?” 季风临似乎笑了下,声音很低:“嗯。” 他说:“更重要的原因,是想画出某一个人。”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白霜行愣住。 有条丝线拽住心口,细且锐利,猛地一拉。 她隐约猜到答案,望见季风临右手一动,递来画纸。 谈话间,他已经画完白霜行的身形,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线条更是熟稔干净,似是练习过无数遍,让他足以记住每一道最微小的轮廓。 季风临看着她。 少年目光沉凝,影子被灯光拉长,一部分覆盖上白霜行身体,没有重量,却沉沉下坠。 过去的记忆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就会渐渐模糊。 他没有那个人的任何信物,连她的身份都并不知晓,若非两场白夜,彼此只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季风临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会记不清她的模样。 那样一来,即便重逢,也会错过。 所以当初学校组织兴趣课时,他没有犹豫,选择了素描。 一件和他完全不沾边的事情。 在那之前,季风临只在乎大大小小的数学物理竞赛。 “因为不想忘记——” 这一次,他没有叫“学姐”。 少年垂下眼,睫毛纤长,覆下浓郁阴影。 季风临喉结微动,嗓音是发烧时独有的哑,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念出那个名字。 像团火,在冷雨夜忽地一燎,生出暧昧滚烫。 他凝视她的眼睛:“白霜行。” 第100章 末路(一) 四周一时静下。 季风临的嗓音融在淅沥雨声里,仿佛也染上些许潮湿的气息。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空气中悄然蔓延,不等白霜行开口,他轻声笑笑。 纪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