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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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曜反问:“你是问气你那句烦我,还是问气你不知道还手?” 说实话,林晃都不知道原来邵明曜的心结有俩。 这人怎么这么麻烦。 “前者,我没和你记仇。后者——”邵明曜摸了一把食指上的素戒,“你小时候孤苦伶仃,该保护好自己,但非去把别人家树打残。长大了该有点儿血性,倒反而缩起来了。我还是那句话,谁撞你,你就撞回去,谁骂你,你就骂回去,獠牙朝外不朝内,先学会控制自己,才能掌控处境,懂么。” * 晚自习,班门口,熟悉的贴墙站。 快下课,林晃才想起来和陈亦司同步情况。 【没意思:崽啊,谁教你示好只能送东西啊,要不咱想想别的招。】 包乐天经过,林晃把手机揣好,等人过去了,他跳到窗台上坐着,顺手推开窗子。 确实没人教过他怎么示好。 小时候受欺负就挺着,直到被陈亦司拣走学了功夫,才知道要打回去。可后来发现还手会惹更多麻烦,于是又变回忍着。反正要么忍要么打,他还从来没向谁示好过。 送东西这招,也算是邵明曜的言传身教。 当年,被邵松柏暴抽的第二天,邵明曜直接推门进来,一瘸一拐地挪到他跟前,伸手就往兜里摸。 林晃以为他要掏家伙,还没来得及躲,一颗杏就摊在了眼前。 “这是前天摘的。”邵明曜板着脸把杏塞到他手里,一屁股挤在旁边坐下,下一秒又弹了起来,痛得五官都扭在一起。 “我之前不知道你妈妈的事,早上爷爷才告诉我。”他嘶嘶地抽着气,“对不起,不该拿杏砸你,不该打扰你装蘑菇。” 林晃眸光轻颤,垂在那枚毛茸茸的杏上。 “但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也不该毁我家的树,这棵树特别重要。”邵明曜抬头对着老杏树抽气,也不知道是屁股疼还是心疼,又斜眼看他,“你太任性了,幸亏我爷不讲理,要换别的老头,皮带就抽在你身上了。你往后一个人过,得学会控制情绪,懂吗?” “怎么不说话啊?你姑和我爷说你有孤独症,是因为这个不说话吗?” 林晃依旧不吭声,邵明曜又问:“孤独症是什么感觉?你听我道歉,心里没有一点波澜,还是有波澜,但没有回应的欲望,还是想回应,但是张不开嘴?” 好吵。 林晃心烦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邵明曜气哼哼地走了,结果第二天又来塞了一颗杏。 “你姑说,你本来就有病,还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求我让着你点。”邵明曜说,“算了,大人都向我开口了,那你想想你要什么吧,想到就拿杏核来和我换。” 后来邵明曜每天都来找他,从一瘸一拐到跑跳自如,坐在他旁边喋喋不休。 他每天都带一颗杏,直到杏子过季,又改送糕点店的杏桃排,说代替杏。 傻子,杏桃排是杏仁和扁桃仁做的酥皮点心,压根和杏没关系。而且师傅手艺很差,林晃一打眼就知道砂糖加得太多。 但他没戳破,夜里噩梦惊醒后无事可做,就一小口一小口掰着吃了。 那是林晃从小到大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别人的“讨好”。 发生在他的世界崩塌之后。 虽然那种讨好别别扭扭的。 还齁甜。 下课铃响,林晃从窗台上跳下来,心烦地晃了晃被吹乱的头发。 用邵明曜讨好他的方式去讨好邵明曜,不奏效,那就算了。 别的招不会,哄不好就不哄。 正打算去趟厕所,就见邵明曜三人组往这边拐过来。 秦之烨大大咧咧问:“你收了人家的糖,还罚人家站,是不是有点损啊。” 林晃一愣,后知后觉,邵明曜口头上让他死了心,但糖没还他。 打眼一瞟,果然见某人指间还转着那根棒棒糖。 好缺德啊。 邵明曜说:“我这次没罚他,谁知道他为什么站那里。” ? 三人从面前经过,邵明曜目不斜视,淡淡道:“可能是想为自己的软弱反省一会儿吧。” 喧哗的走廊逐渐安静。 驻足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盯着高二八班门口——那个软蛋性格的转学生,突然一把攥住了邵明曜的领子,平时半死不活的眼睛里直冒火。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邵明曜的反应。 是挥开他,还是会再补两拳。 或者自己不出手,那两个发小自然不会放过林晃。 但都没有。 邵明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让他薅,过了足有两三分钟,恼火的情绪从林晃眼里流走,他自己放了手,别开头。 邵明曜伸手把领子捋平,看着林晃的侧脸,勾了下唇,无事发生似地继续往前走。 擦身而过时,林晃头一沉,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按了下。 他听他淡声道:“不错,懂得控制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7】 那蛋总是说高深的话。 它好像真的想要教会呆蛋什么。 呆蛋嚼着蛋粮,看着它的嘴一开一合。 口头回应着:嗯嗯嗯嗯嗯。 耳朵接收到的: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第8章 |“能不能坚强点,不许掉眼泪。” 医生一直没能确诊林晃的孤独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