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他老人家是五岳盟主,正道表率,德高望重,此番勉励我们好好练功,不要怠慢课业,我心中多有悔悟,该听左大师伯的忠告才是。” 令狐冲竟也点头:“确该如此。” 劳德诺听罢,不由两眼一直。 岳掌门微微一笑,“莫大师兄,逍遥津白旗更近,我们集中起来先灭白旗,再诛紫旗,如何?” “当然听岳掌门吩咐,”莫大笑应一声。 他们不在嵩山脚下多话,背着各自包袱,赶在太阳落山前顺着大道先从登封到阳城。 夕阳西下,赵荣领着向大年、郭玉莹师妹出门。 本想喊上令狐冲的,可一想到劳德诺那个狗皮膏药便罢了。 三人分头打听了一下,半个时辰后碰头。 “果如师兄猜测,阳城乱局大有改善。” “之前中秋节的那批江湖人早早下了嵩山,没回阳城,估计先去庐州,若是骑快马,这会儿早出中原了。” “既在阳城作恶,绝非良善。” 郭玉莹道:“看他们与魔教仇深似海的样子,不像作假。” “魔教杀人不眨眼,仇敌自然良莠不齐。” 向大年说完又问:“师兄,既要改路,南善时怎得处理?” “我来杀掉他,”郭玉莹手按宝剑。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赵荣权衡一番,“嵩山派在中原之地根基太深,转道是瞒不过去的,杀掉他也只是延缓几日。” “先采买干粮,给华山派也备一份,” “消息暂且不朝南边传,此地离嵩山太近,当心被嵩山的人截住。” “好” 这一晚很是太平,真魔教假魔教,一个人没来。 令狐冲记得赵荣登嵩山时说的事,可此时全在赶路,没有松散下来独处喝酒的机会,到了颍川城,也是如此。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衡山派与华山派两个破落户,在中原之地哪有什么势力。 恒山派与泰山派则不同。 恒山派在外庙庵颇多,定静师太从福州传信,那鸽儿到苏州白衣庵换一站,从白衣庵到济南妙相庵换一站,又在老河口清静庵换一站。 四只鸽儿接力,可送到恒山。 中原之地,也有恒山庙庵,自然不缺恒山弟子,找个落脚地是极易的。 泰山派香火旺盛,更有诸多下属势力。 比如之前金陵的三合门,镇远镖局南下衡阳镖局搞事,那都是泰山边缘人马。 这两派很容易找到帮手。 华山派与衡山派这边.只能一路找客栈野店,还要担心是不是进了嵩山派的口袋。 这一路朝东南去,自是谨小慎微。 到了上蔡,遇到一股劫道山匪,其中不乏练有武艺的能手,匪人们却碰了铁板,被两派顺手灭个干净。 魔教与嵩山派高手一个没遇到,虽然平静,但大家的神经是绷紧的。 再往前走,便到黄淮西南,古称沈地。 与庐州愈发近了。 便在此时,两派转道,不朝东进,改行东南,直下光州。 又在商城闻到金桂余香。 五岳盟会后第二十六日傍晚,两派人马入了六安州,可望庐州。 近庐州,大道上车马愈多。 这一日没入城,行到一小镇,七八家客店,竟全住满客人。 “师父,镇西的客店满了。” “镇南连茶铺都没地方坐!” “怎得这么多江湖人。” 莫大先生毫不犹豫上马,表情凝重:“走!” 岳不群也皱眉:“客店人多,镇民却少,又早早关门闭户,多半为是非之地,早走为妙。” 赵荣故意放慢马速,落在队伍最后。 离得远了,反而有诸多视线注视在他身上。 大有问题! “趁天没黑,我们再赶一路到前面镇上,”岳掌门领路,出镇只走了五里,便有一段山道塌陷。 数块巨大的岩石拦住去路。 人能过去,马过去那是休想。 山道泥泞,想必前几日下过雨。 有塌路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石头不像是滚下来的。 劳德诺去观察了一下:“前面大石颇多,便是清理掉,天黑前难找到投宿之地。” 他不着痕迹地劝大家回头。 “不可,那镇上气氛古怪。” 宁女侠下了马,“便是露宿在山里,也不可返回。” 她卷起衣袖准备去推石头。 虽然费力,但几人一起运气挪掉大石是没问题的。 两派弟子心头略有阴霾,知道情况不妙。 “今天是什么日子?”赵荣忽然问。 酒蒙子老早闻到酒味了,“九九重阳节啊,我在镇上闻到了菊花酒的味道。” 赵荣点头,笑道: “哦,原来是天意。” “既是重阳,我们又羁游异乡。虽满目穷荒,夜宿山头,却合九九登高的雅意,岂不是美事一桩?” “哈哈哈!” 不少弟子笑了,心情舒畅不少,赵师兄倒是会开导人。 又道“言之有理”。 岳掌门本就书生打扮,此时听赵荣这么一说,不由点头。 他瞧着夕阳余晖,颇为缅怀:“草际飞云片,天涯落雁行。故山篱畔菊,今日为谁黄。” 宁女侠驻足,心中一叹。 他知道丈夫又想起了曾经的师兄弟,他们都埋葬在剑气之争,哪还能有一道登山的机会。 莫大先生自也听懂。 若不是情况不对,他定赠上一曲潇湘夜雨。 三位前辈正愣神间,赵荣带上令狐冲、向大年,陆大有等人跃上塌下来的矮山。 挥剑斩断几棵杉树,他们站在矮山上,下方的程明义、岳灵珊等人搬来石块垫住,几人纵身一跃,抓起高高的杉木一头,便将大石撬动。 磕磕声响起,那大石头滚动,翻入一片密林。 赵荣在上指挥,沿途撬掉最大的几块巨石。再搬出一条小道来,大家不骑马,只在前拽缰绳,两派有人辅助推马,慢慢摩擦穿过这条烂路。 虽搞得一身泥泞,却是以最省力的方式人马皆过。 岳掌门瞧着他指挥有度,心下又欣赏又酸楚。 不过,令狐冲跟在小掌门身边正经不少,这倒叫他欣慰。 大家过了塌陷那段继续往前,路面愈发泥泞,马蹄踩得泥水四溅,生怕马有失蹄,无人敢快速奔行。 顺山道慢走七八里,转了十几道大弯,天色渐暗,眼看是到不了下一处城镇了。 要命的是,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 “远处天黑得很,风朝咱们这边吹,兴许今晚会有大雨,”华山老四施戴子皱着眉头。 如今靠近庐州,若被大雨淋上一夜,那就不是什么夜宿山头的美事了。 又行三刻,光线更暗。 没个安身之所,大家心中沉重。 忽听前方探路的向大年与陆猴儿喊:“快走快走,前方有座破庙,正好躲雨!” “天意啊!” “那可太好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众皆欢喜,催促马儿快走。 等进了庙内,四下又寻到一些枯木干柴,地上还有数摊灰烬,显是有人在此留宿,那些木柴也是别人留下来的。 甚至还有几盏油灯,把油一填,登时便亮。 这可算借了他人恩惠。 篝火亮起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嗒嗒嗒猛打山中林木。 秋寒阵阵,火光暖人。 赵荣四下一看,这才发现庙宇大殿供了一尊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