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每天都想弄死我 第4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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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怎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对她来说,保护他,就跟当年她要去报仇一样坚定明确,不然她习这一身本事是为何? 家仇早就已经报了,她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总得有点让她前进的动力和指望吧。 他就是她前进的动力和指望啊。 虽然他那么高高在上,她只能够仰望,她心怀敬意,从不敢冒犯。 但是,只要他在,她偶尔望上两眼总可以的吧。 要是他不在了,这种事情她想都不敢想,一想就要发疯了。 阿绥亦是伤痕累累,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和姬无瑕一起抱住那根桅杆,将那些侍卫砸倒一片。 阿绥对姬无瑕道:“公子在叫你!” 姬无瑕来不及答应,混战间她刚想回头去看他一眼,却只转头转到一半,整个人冷不防停顿了一下。 身前露出破绽,突然就被人捅了一剑。 “姬姑娘!” 姬无瑕本能反应,抬手就将偷袭她的人一招毙命。 那剑没能将她贯穿,她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拈住那剑刃,倏而使了内力,就将剑刃折断,剩下的一部分尚且留在了她腹部。 因着这一剑,丹田受阻,强行提气,痛得她不禁弯了弯身,再也忍不住,口里溢出了鲜血。 她踉跄两步,却还挥剑杀退一些人,阿绥扶不住她,她身子往前栽,浑身血淋淋的,早已不知哪些是敌人的血,哪些又是自己的。 可她终是没能倒到地上去,有人上前一步,将她稳稳接住。 她心里还想着她不能倒的,她要是倒了,行渊师父怎么办? 直到有人搂着她往后退,她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人支撑着她。 她仰头看去,这一眼总算看清了自己一直仰慕着的这个人、这张容颜。 从未离他如此近过。 第890章 你可后悔? 行渊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一人能听见,似动了大怒,道:“我叫你回我身边来,你听不清吗?” 姬无瑕一脸茫然,懵懵懂懂。 回到他身边吗? 她被他臂弯牢牢圈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后退。 她恍惚看了一眼,甲板上还是剩很多人,随着三人后退,这些人就围成个半圆步步紧逼上来,并将这范围越缩越小。 行渊带着姬无瑕靠墙坐下,姬无瑕便顺势倚在他怀中。 她还有些清醒,试图想起来,道:“我去把他们全都杀光。” 这些侍卫忌惮她,见她欲起身,他们便立马又往后退了退。 行渊抬头看向这围拢的黑压压的人时,向来与世无争、冷冷清清的眼神里,也仿若浸染了一抹血光,混着森然的月色,说不出的阴冷诡戾。 他嘴上却声色过分温和地在与姬无瑕说道:“你杀不光,但已经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的头靠着自己。 她侧耳贴着他的胸膛,一只手伸来覆住了她的另一只耳朵。 那一刻,什么刀光剑影,好像都消失了。 她的世界变得安静又宁和,她只能听见他胸膛里的心跳声。 好神奇,她此生竟有幸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整船的侍卫,几乎被姬无瑕杀去了一半。 这些人见她已经起不来了,而行渊揽她而坐,如此还有什么可惧的,当即蜂拥而上。 就在行渊一手捂住姬无瑕耳朵之际,他面前摆着那架琴,另一只手陡然往弦上一拨。 一串弦音自那指下迸出,飓风乍起,月色消隐。 那音色明明浑厚动听,偏偏如刀枪利刃,穿耳入脑。 他捂着姬无瑕耳朵的手稍稍紧了两分,单手在琴弦上拨动跳跃,像精灵鬼魅起舞一般,快极了,快得人眼花缭乱! 那股子力量,无人能有足够强大的心神稳住,围拢的黑压压的人群不由得后退,刀剑稀稀拉拉落在甲板上,发出冰冷又清脆的声音。 有人开始受不了惨叫。 有人一鼓作气,咬紧牙关提剑就朝他砍来,他手指凛凛一挑,弦乐陡然如凶神恶鬼扑面,对面砍来的人还来不及沾他的身,一闻那魔音,心脉尽断,七窍迸裂而鲜血横流,倒于他脚下。 他是神仙般的人物,他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他心性淡泊、与世无争,他的琴也一向都是渺渺仙乐,令人如沐春风。 可眼下,他奏的乐却是逆天地、反神佛,仿若自天堕地、由仙入魔,自此便是哀鸿遍野、死伤无数! 他的琴在他指间嗡鸣震颤,他修长的手指翻飞,手背上青筋凸起。 倏而铮地一声响,琴身受不住,倏而断了一根弦。 那断弦将他手指割出血色,但他分毫未停顿。 姬无瑕半耷拉着眼皮,尽管耳朵被捂住,可终究还是难免受影响,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来,淌落在衣上。 她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却还记得,莫要弄脏行渊师父的衣着。于是乎她抬起手,往他衣上擦了擦。 可一时又忘了,自己本就满手的血,结果越擦还越花。 姬无瑕愧疚道:“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裳。” 行渊应道:“无妨。脏了可以换。” 姬无瑕满身血污,而行渊则一身洁净只沾了些许斑驳血迹,两人依偎在一起,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接着又是铮的一声。 又断了一弦。 先前甲板上只是一片刀剑厮杀之声,而眼下则是一片痛苦至极的鬼哭狼嚎之声。 有人死去,有人苟延残喘,有人抱头跪地朝他磕头哀求。 但他依然未曾停顿。 他问姬无瑕:“你可后悔?” 姬无瑕懵懵懂懂,眼皮重得往下垂,喃喃道:“后悔什么?” 行渊道:“后悔非要随我。” 姬无瑕小声道:“与行渊师父有关的事,我都不后悔。” 行渊道:“哪怕是与我葬身于这海上,也不悔吗?” 姬无瑕安静地阖着双眼,没再答他。 第891章 皇陵 这琴跟了行渊二三十年,浸染了他的和风细雨,却难以承受这等摧枯拉朽的气势,琴弦一根一根被他弹断,即使他只用一只手弹,即使到后来只剩下两根弦,也依然能变幻出海倾山倒一般恢宏起伏的音调。 第二根弦也断了。 最后只剩下一根独弦。 那根独弦的弦音,如孤魂野鬼一般久久在海上回荡。 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已是满船死寂,全军覆没。 天地间只剩下风声和拍打着船身的海浪声。 他手上尽是血,断掉的琴弦卷曲着,琴身上亦血迹遍布。 停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拨那独弦。 弦里狂风骤雨停了,只剩下渺渺清音,一如既往,绵延开来,引人入梦。 怀中人因着疼痛而皱着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茫茫大海上,那浓浓的夜色中,依稀有灯火微光闪烁。 独弦琴声仿若引路之音,指引着那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 渐渐地,那片灯火之中,依稀映出一艘海船的轮廓,正缓缓驶来。 这厢,苏槐和陆杳入了云金地界以后,一路上快马加鞭。 这一趟先取灵犀角,至于要到何处去取,陆杳没有多问。 她对这云金地界并不熟,苏槐既然决定要来,事先必然已经打探清楚了,所以她只需要跟着他走便是。 白天的时候两人在路上,到了晚上,便寻山野农家借宿。 苏槐用云金当地的口音熟练地与农户交谈,听不出一丝破绽。 农户当他们是走远亲的,就十分爽快地留他们住宿一晚。 陆杳甚少说话,基本都是苏槐在主导。 有时候有山野农户甚至认为她是苏槐的哑巴夫人。 陆杳不解释,苏槐也不否认。 等天亮,两人又快马加鞭地往下个地方赶。 便是她眼睛看不见,似乎也毫无妨碍。只要有苏槐在,看得见看不见也没多大差别。 大约过了十余日光景,陆杳终于开口问苏槐:“还有多久的路?” 苏槐道:“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