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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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新月蹙眉摇着头:“不是这样的。” “我理解你因为外表变得更敏感多疑,但有些事情,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冉新月一字一句道,“开学不久,张老师听说了你的情况,特意找到我,问我有关你的事情。他希望六班能为你营造出家的氛围。让你破例留长发是我给他的建议,我知道你很宝贝自己的头发,开学前还向我抱怨说不想剪头发……没想到,会让你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了。” “六班同学们也很愿意和你做朋友的,只是因为学习紧张,机会不多。每次遇到外班不好的言论,他们都会站出来替你反驳,还记得体委挨警告那次吗?就是因为他和五班的人维护你,带头跟人打了一架。高考前临近你生日,我们还聚在一起,讨论送你什么东西好。” 可惜那些因善意而躲闪的目光,在少女敏感过头的心里成了“唯恐之不及”。 “楠楠,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放下成见与怨恨,好好看看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想那样。” 是排挤,还是笨拙的照顾。 是孤立,还是不知如何靠近。 是嫌恶躲避,还是小心翼翼。 “不……”聂楠嘴唇嗫嚅,豆大的泪水掉个不止。 她双手剧颤,嘶声道,“不是的!” 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错了。 或者说,她一直知道,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如果心里不压着一份“全世界都欠她”的念想,那要她该怎么面对那场意外?承认她天生贱命,合该倒霉吗? “典型的受害者心态。”陆祺设身处地,如果自己是六班的一员,真心喂给这么个白眼狼,肯定恨得牙痒痒,做鬼也不能放过她。 可他看见聂楠的样子,又顿觉唏嘘不已,末了只能沧桑无限地感慨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凌怀苏蓦地开了口,对聂楠道:“画室里有一幅画,署名冉新月,你知道吧?” “……”聂楠茫然看向凌怀苏,不明白他忽然提起的意思。 那是冉新月画给她的,但那段时间她们因为荣洮的事闹得很不愉快,加上聂楠精神状况糟糕,不仅没收,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因为画上的内容是聂楠长发的背影,冉新月不知道,长发对当时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你没好好看过那幅画吧。”凌怀苏向镜楚摊开手,后者事先准备好似的,递来一幅画。 是他们离开画室时顺手捎带的。 聂楠怔然接过画纸,徐徐展开。她这才看到,画面背后还有一行小字。 “to楠楠: 十八岁生日快乐,恭喜我的小公主成年啦! 悄咪咪告诉你,我的成年愿望,是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哦。” 如果说刚才,被拆穿、被告知真相,聂楠的反应是逃避与自暴自弃的话,直到这时,她的泪水才开了闸似的涌泄而出。 那幅画犹如千斤重,聂楠怎么也拿不稳,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脏绞痛的滋味。 她开始孩子般放声大哭。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冉新月轻柔地替她擦去眼泪,“可我拼命学习,是想补上文化课,能和你考进同一所好大学。” “对、对不起……”聂楠哽咽着摇着头,只能苍白无力地一遍遍重复,“我对不起你们……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四周场景再次开始摇晃,怨念从聂楠身体中散出,只不过这次温和得多,如同潺潺小溪,轻柔地飘过众人身旁,没了那刀子般的锐利。她的身影也开始逐渐变得黯淡。 场要自行消散了。 凌怀苏忙问:“那株紫红色的花是谁给你的?” 聂楠仍在抽泣:“是一个面目不清、雌雄难辨的人,声音像女人。” 雌雄莫辨…… 凌怀苏想起了百棺村那尊山神像。 “她还和你说过什么吗?” 聂楠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她出现的次数不多,不过,我只有在学校才能见到她。” 陆祺想起什么,忙不迭扯着嗓子道:“哎,等等,镇在哪啊——” 可惜聂楠已经无法回答了,她的身形越来越透明,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看向冉新月,试探着伸出手,却又收了回去。她们一同融散在飘渺的煞气中。 丝缕雾气纠缠远去,像两只翩然的蝴蝶。 陆祺伸着恋恋不舍的脖子,没套到话,有点崩溃:“这么大个学校,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啊!谁知道镇长什么样?” “别看了。”凌怀苏迈着四方步,不疾不徐地踱到窗边,寝室在六楼,能俯瞰半片校园。 他望着远方说:“镇就在……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操场。” 陆祺一脸懵:“为什么??” 凌怀苏略显无奈地看了镜楚一眼,向后者求助。 镜楚得了暗示,解释得不情不愿:“她一出现就说过,操场翻修,为了不让我们过去。镇是场的基石,所以场主会下意识阻碍别人靠近镇。” “哦……”陆祺顿觉自己成了屋内的智商盆地,无地自容了两秒又支棱起来,理直气壮道,“不对呀,我那时候还没进来呢,不知道不能怪我吧!” 镜楚剜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后来为什么进来了?” 陆祺:“……” 他闭嘴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