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她存在的痕迹

    闻屿陪着夏小桃找遍了整个房间，还差一颗没有找到。

    “都怪你，这个都摔出裂了。”

    本来旖旎的氛围被这一出意外打破，夏小桃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珠子，突然鼻子有点酸。

    虽然这个手链就是闻屿送的，而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夏小桃还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的手腕突然变得很轻，轻到有些不可思议，却让她非常不适应。

    她没有什么留念的习惯，很少拍照，几乎不写日记，系统重制之后她在北桥市拍过的学生照，成绩单也都被销毁，除了零零散散的聊天记录之外就只有这条手串实打实陪了她五年多，是证明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唯一物品，维系着她的过去和现在。

    但现在断掉了，还有一颗找不到了。

    她找闻屿要了个小布袋子把珠子收好，灰心丧气地钻进被子。

    “宝宝，”闻屿见状也跟着躺在她旁边，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我不是故意的……”

    他顿了一下，像想起了什么，“对了，当初做这串珠子的那块板，我特地又买了一小块回来，下次……”

    “……可是我就想要这一串。”

    夏小桃在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是在无理取闹，连忙调整好语气，又抱住闻屿的手臂，背对着他小声说着，“明天早上我想再找一下。”

    她感觉后颈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然后就是一阵柔软潮湿的触感，闻屿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的委屈，弄得夏小桃在被子之下悄悄夹紧了双腿。

    他们在睡前还是忍不住接吻了，闻屿气喘吁吁地把夏小桃压在身下，不停啄吻着她的下唇，唇瓣贴在一起时自然而然伸出舌头，在平静的夜里把心绪搅得一团乱。

    亲到最后他忍不住钻进被子，推起夏小桃的睡裙开始舔她的奶子。

    “要吃奶子还是要睡觉？”

    “要、要睡觉……”

    夏小桃一边紧紧抱住闻屿不安分的脑袋一边颤抖着回答道，收获了他在睡前的最后一个晚安吻。

    两个人很久没有这样睡在一起，互相都被熟悉的气味包裹着，闻屿更是一晚上很罕见的没有做那些光怪陆离的噩梦。

    第二天夏小桃起床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闻屿起床上班的动静将她吵醒，迷迷糊糊被按在柔软的被子里亲来亲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始作俑者就和她说了再见，眼睛都还没完全张开就又再次被睡意打败。

    她们第一阶段的工作在实验室测试完成的时候已经结束，夏小桃早在确定好实验室排期后就申请了之后的外驻补休。接下来一周都可以在家里休息，顺便处理一些工作上的琐事。

    她没有忘记昨晚那颗还没找到的珠子，在床上裹着被子打了几个滚之后就起床准备往书桌角落里找。

    夏小桃举着手机照明边半跪着往里探，果然在靠近墙角的地方看到了一道折射出来的温润荧光。只是那地方太过刁钻，不把堆在前面的东西拿出来是伸不进去的。

    是一个很精致的盒子，夏小桃好像之前在导师的办公室里见过，是全球纪念发售的红酒包装盒。

    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拖出来的时候里面还有叮铃哐啷的声音。

    看来是舍不得扔掉，用来装了些杂物，夏小桃这样想着。

    她本想捡起珠子后就把东西放回去，但在一拖一拽之间不小心碰掉了盒盖，露出了里面装着的物件。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印着“北桥大学”字样的笔记本，左下角贴了一个“高数”的标签，是闻屿的字迹，夏小桃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难道是闻屿的大学笔记吗？

    她从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考学目标就是这所大学，即便后面出国考上的学校在国际上也属于名列前茅，但看到“北桥大学”四个字还是会有些感慨，仿佛她可以透过这四个字看到自己的另一种未来，新奇的很。

    夏小桃从地上站起，把盒子抱到桌上，怀着一种紧张又好奇的心态打开了这个笔记本。

    笔记本的扉页印刷着学校的校训，正下方是姓名栏，写的居然是“夏小桃”。

    她的心乱了一瞬，搞不清楚闻屿在笔记上写她名字的意图，只能继续往后翻。

    笔记内容确实都是非常基础的一些高数知识点，前面十几页经常能看到文字写到最后歪歪扭扭被划掉，最后用不同颜色的笔在旁边小字备注的情况，夏小桃猜测是因为打瞌睡，毕竟她也干过。

    越翻到后面这种情况就越少，笔记变得十分工整，跟誊抄一样。

    夏小桃兴致勃勃地翻阅着，甚至还用手指小幅度划着，嘴里念念有词，有种回到了当时考试复习的感觉。

    闻屿不愧是学习成绩好的那类，内容直击重点，字也写得好看，整本笔记翻过去乍一看像排列规整好的小本画册一样。

    她把本子合起来，从后往前笼统地翻，书页在最后几页卡住，露出一张折迭过的照片。夏小桃无意窥探他的隐私，但那张照片折起来的部分正对着她，是站在花树前的闻屿，侧着身子，侧脸对着镜头。

    是开放日那天的合照吗？那另一边应该是……

    卧室里很安静，夏小桃却像是被好多人围在中间起哄一样感觉到局促和害羞，她拿出那张照片，搞不清自己怀着什么样子的心态展开这张照片。

    她记得当时的场景，方瑶在前面倒数，闻屿突然凑过来，迎着花香对她说，喜欢她。

    其实那张照片当初方瑶拍完就满意的不行，连声说要给两个人都发一份，夏小桃当时只觉得旁边都是人，掩饰一样匆忙摇头说，“算了算了，我不上镜，看自己照片会尴尬的。”

    现在是有些后悔了，幸好还能看到这张照片。

    她怀着期待看向照片的另一边，只看到那片很好看的学校网红点，还有意外入镜的其他学生与父母。

    这张照片由预想中情意绵绵的两人合照变成了闻屿逃避镜头侧身的匆忙一眼。

    “啊……”

    夏小桃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倒是也没有很失落，只是想着，果然是这样吧？毕竟自己的存在确实是消失了，这也不是谁的错，本来就会是这样。

    她小声叹了口气，想把照片夹回去，看到了笔记本上原本被遮挡住的胡乱涂画。

    [和夏小桃的合照。]

    这依旧是闻屿的字迹，像是写给自己看的一个标记。

    夏小桃有点想哭，又把照片拿出来翻来覆去看，怎么也看不到哪里有“夏小桃”。

    她放下笔记本，又往礼盒里瞧，看到了很多被干净的塑封袋保存好的熟悉物件，外面贴了便利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比起备注更像是某年某月某日写下的什么日记。

    [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我这里的夏小桃的校服领结，他们都说是方瑶的，但是方瑶压根就没有丢东西。]

    [夏小桃送的耳钉。]

    [旅游去了南边，找到了当初帮忙给夏小桃做手链磨珠子的老板，那片板品质那么高，居然现在还没切完，连珠子的位置都一模一样。老板说还记得我，问我手链送出去没有，我在旁边又挑了一整块，这次可以磨出手镯了。]

    [占卜好像真的还蛮准的，要相信自己的回忆才行。]

    其实夏小桃和闻屿之间可供回忆的物品并不算多，甚至少到可怜，但是就这么少闻屿也全部收集了起来，被像宝藏一样收在盒子里。

    她刚刚才为自己的手链难受，觉得自己与过去的联系随着四散的珠子就这样消失了，或者说注定会消失。但是闻屿又用自己不声张的行动和她说：你的一切即使被所有人都忘记或否定，我也在好好珍藏。

    夏小桃收好那个盒子，放回了原处，抿着唇时隔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一个月，或者更久——总之她再次拨通了“系统”的电话。

    被挂断，重新拨一次。

    又被挂断，再拨一次。

    夏小桃感觉自己有什么情绪即将冲破自己的心脏，浑身激动的快要发烫，脑袋和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很有勇气的人，对着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的卧室涌起无尽的柔情蜜意。

    她好像依旧能闻到闻屿身上的那种香味，就像一闻到秋风就想到开学的学生一样，她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仿佛再次陷入那场她自己都不曾正面承认过的热恋之中。

    ……她好想现在、立刻、马上就见到闻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