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当时唯有江唤一位会水之人,也是为了救我性命才犯下大错,二哥哥念他护主有功,也只罚了一只眼睛。” “二哥哥?” 江承璋缓缓重复着她的话。 “你管淮之叫二哥哥,又将望之放在何处啊?” “我……” 屋内气压太过迫人,她强行逼着自己稳下心神。 “女儿久居后院,潜心修习书画,见诸位兄长姊妹们都极少,平日里也只在自己这一房内走动,情急之下便喊错了行序,并非对哥哥有不敬之意,今后定当注意。” “无妨,父亲大人。” 江望之笑着摩挲着手中扇柄。 “望之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妹妹喊错便喊错了,不是什么大事。” “嗯。” 江承璋颔首。 “你一向是个仁厚的。” 充什么好人。 江萦月一股股怒火直直朝上涌,却在父母亲面前不敢造次,脸色很是难看。 “至于你。” 她正憋着一口气,家主的视线便冷冷扫过来了。 “落水失身,不敬兄长,这便是我们江家培养出的好女儿?” “老爷息怒。” 江夫人心下忧虑得紧,慌忙出来劝了。 “那侍卫冒犯月儿,也是为了救她的性命,所谓事急从权,还请老爷宽恕月儿这一次。” “确实是情有可原。” 江夫人正纳闷这挑事之人如何又为她们说上了话,却只瞧他双手一拍,便命人呈上一只小匣。 他将小匣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又将内里桃粉色的信笺尽数抖落出来。 那桃花碾成的信笺仿若一柄利刃深深刺进心里,江萦月瞬间失了态,险些上手去抢。 可江望之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很好看的桃花笺,都是七妹妹与这侍卫往来用的,这上面最古早的墨痕,少说也有三四年了。” 他随意捻出一封,笑得耐人寻味。 “孩儿是个文人,这上面写的东西,实是不敢当众念出,还得有劳父亲大人亲自一阅。” 只是那桃花笺刚要往外递,却被两只修长的手指缓缓夹住了。 江望之抬眼,恰瞧见江淮之一身胡乱穿就的粗布衣裳,正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二哥近来,是否有些太闲了?” 第36章 闻言,江望之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深了,仿佛是刻意般,亦是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并未收回捻着桃花笺的手。 二人僵持着,颇有些剑拔弩张之势。 “江淮之。” 主座上蓦然传来一声断喝。 “你倒还有脸回我江家?” 江淮之眼眸微垂,指尖发狠将那信笺拽入自己手中,方回身一拱手。 “见过父亲,母亲。” “将信拿来。” 江承璋冷眼瞅着他。 “我倒要瞧瞧,你们这一房还能给我多少惊喜。” 他侧目,余光只瞥见妹妹那泪盈盈的一双眼,似乎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虽心下生疑,他却没有半分犹豫,将桌上小匣内余下的小笺,并手上这一封,用力揉皱攥入了掌心。 江承璋坐于上首,打量着他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不免嗤笑。 “你可知,你这样便算是不打自招。” “《礼记》有云,‘不窥密,不旁狎’,无论真相为何,都不该将月儿的书信公之于众。” 江淮之并未见半分恐惧,只答得不卑不亢。 “不尊重她。” “你现在倒是与为父讲上礼了?” 拍案而起之响,惊得屋内鸦雀无声。 “与丞相之女不清不楚的有,与侍卫私通不要脸面的有,秦氏,这是你教养出的一双好儿女?!” 江家主母秦婉卿面上羞赧,似乎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半辈子心血即将付之东流。 京中有关三郎的流言蜚语四起,几乎都要把江家淹没,老爷本就极度不满,江望之恰恰又在这个节骨眼赶回来,其心路人皆知,分明就是回来争这个家主之位的。 偏偏这个时候,房里的姑娘又出此惊天丑闻,莫说去嫁那护国公府的公子,不赐她一根白绫自尽都算仁慈的!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她牙根恨得直痒,倒在地上哭求着。 “老爷明鉴,淮之与那符家小娘子之事分明是空穴来风,月儿更是自小知书达礼,不可能如此行事,定是叫这侍卫蛊惑了!” 说罢,她手指死死指住江唤。 “说,你是如何引诱我们家七娘子的!” 江唤是昨夜被江望之抓起来的,严刑逼供了一整晚,早已虚弱不堪,饶是瞧见了自家公子燃出的信物,也没有分毫办法脱身。 眼下,他跪伏在地,发白的唇一开一合,仍是昨日夜里说烂了的话。 “是属下居心叵测,一意孤行,觊觎七娘子多年,酿下大错,属下自求一死,以还七娘子清名!” 秦婉卿自然巴不得他这么讲。 “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等一下,母亲!不要杀他!” 眼瞅着几个壮士冲上来就要押走江唤,江萦月瞬间方寸大乱,竟下意识抬手拦了。 隔着蒙蒙的水雾,她明显瞧见江唤那张从容赴死的脸上,有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