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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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许清江才意识到她来到柳蔓枝的记忆之中,她垂头看,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她站在镜子前,镜子照不出她的影子。 宛娘一双眼最同柳濯清相像,再看向柳父,柳蔓枝是像父亲多一些。 宛娘:“就叫柳蔓枝,宣郎觉得如何?” 宣郎?柳蔓枝的父亲叫做柳宣? 许清江像一个孤魂野鬼在这里飘着,她这才知晓到柳蔓枝在她身边飘的感受,旁人看不见她,只有她独成一个世界。 “好,都听夫人的。”柳宣大喜,又珍重许诺道:“今后我定然好好过日子,让蔓枝可以依靠我们多一些。” “好,就看宣郎了。”宛娘倚在床边一双眼含情。 宛娘的身体总是要多病一些,家里头清贫,她用一双巧手绣江山万里,她绣完便将画买了,赚了好一笔钱来不贴家用。 宛娘待孩子睡了便会起来绣一二,柳宣看完公文吹了灯,瞧见她正绣着便上前依偎道:“宛娘別累着了。” “我不累,倒是你,处理公文太晚了才累。”宛娘伸出手往柳宣鼻子上一点。 柳宣常常便是看公文,查卷宗,查什么妻子并不知晓。 柳宣眉目含笑:“知道了,夫人。” 柴米油盐酱醋茶,只道是寻常人家。 一场瑞雪后,柳宣的仕途也才有了起色,带着宛娘和柳蔓枝去了淮城搬了新家。 新家比之前的破房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人丰喜事,一家人欢欢喜喜的。 “枝枝,喜不喜欢这里?”宛娘抱着柳蔓枝,忍不住就捏捏她脸上的婴儿肥。 柳蔓枝:“喜欢。” 待到柳蔓枝四岁,柳宣成了这里的大官,但许清江也摸不着是什么,这里的制度同她从前学过的完全不一样。柳家办升迁喜宴,请了一众乐姬,其中便有一乐姬弹琵琶,只听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众人如痴如醉,柳蔓枝也不意外。 待乐姬弹完一曲柳蔓枝盯着那乐姬拉宛娘的衣袖问:“娘亲,那是什么?” “那是琵琶,枝枝喜欢吗?”宛娘微俯身贴着柳蔓枝耳轻声道。 柳蔓枝两眼发亮:“喜欢,枝枝想学。” 宛娘听后抿唇思索:“好,娘亲教你。” 没过多久柳蔓枝就收获了人生的第一把琵琶,当然她并不会弹。 意外的是宛娘会,许清江也很意外,她也没摸清楚她们家的情况,她只能在柳蔓枝的周围晃悠,不然她还想知道她是怎么去到花楼的。 宛娘每天都会在院子里教柳蔓枝弹琵琶,某天柳宣回家抱着一匹花布来给妻子:“这匹布料是外头买来的,瞧着很保暖,给孩子做衣服如何?” 许清江一见正是她买下来的那一匹布,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柳蔓枝又为什么要将布匹卖掉? 宛娘看见也是傻了眼,她可从来不相信丈夫的眼光,挑的真是丑,后来便闲置在屋里,宛娘几番想下手做衣服都不知从何下手。 柳蔓枝六岁柳宣就给她请了教习先生,她调皮也不爱学,整日便是拿着笔乱晃,今儿正好在屋内转。 沾着墨汁的笔,滴的家里到处都是,侍女一边擦着墨汁一边跟着她跑。 “小姐,慢点,別磕着。” 柳蔓枝见侍女过来便往柜子里钻,没注意笔沾到了一块布匹上,她这下才意识到错误,因为布匹上沾到就不好去掉了。 她抱着布匹出来,宛娘正巧从屋内进来,看着她被墨汁沾到那花花的脸蛋,失笑向她走去。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柳蔓枝指着布匹道:“娘亲,脏脏。” 宛娘蹲下身来擦擦她的脸蛋:“没事,剪掉就好了。” 宛娘把布匹展开来拿了剪子,剪下一块来,剩下的倒还是干净,只是边角没方才的工整。宛娘想了想拿起哪块剪下来的布料做了个荷包给柳蔓枝玩。 柳蔓枝拿到手笑了好一整子,满院子的疯跑,小孩子长得快,一眨眼柳蔓枝便过了七岁,如今的她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枝枝要有弟弟妹妹了。”宛娘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摇椅上一脸喜色问:“枝枝,喜欢吗?” 柳蔓枝犹豫了一会摇摇头嘟着嘴:“不喜欢。” “有弟弟妹妹跟枝枝一起玩不好吗?”宛娘好生犹豫一番蹲下身来问亲切的询问。 柳蔓枝垂头思索又改口道:“好。” 宛娘摸摸她的后脑勺:“那枝枝要保护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好。”柳蔓枝点了点头。 在柳濯清就要诞生的前一个月,柳宣遭到了意外,被关进了大狱里头。 宛娘心里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她将家里值钱一些的典当掉去探寻柳宣的消息,到了月半,她跌了一跤,早产。 而那天柳宣终于被放出来,便听见宛娘的噩耗,他连囚服都没换直冲家门。 只见到妻子气息奄奄。 “宣郎,我,要撑不住了。”宛娘微弱的发出声音,又用力大声道:“我要你,一生清清白白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失血过多的声音沙哑,口腔中也满是血。 “孩子,就叫濯清吧。”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宛娘的手一松,没在念下去。 “好。”柳宣跪在妻子的床榻之下,紧紧抓着妻子的手,泪不住往下流,他哭的如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