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窗外路灯渐次亮起。 把染霜的屋檐勾出红线。 院子里很安静,光秃秃的树干伫立着,枯枝向外张扬,远远看去竟像是透着喜色。 北京胡同里有一间四合院,前院喧哗,后院寂静。 廊檐下的暖光氤氲,被升腾的白气吸引。 那涂着红漆的窗棂有些斑驳,光从模糊的窗户里透进去。 有一双人影交叠,絮絮耳语。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我用那遥远的时间,换一次与卿同舟的机会。 第46章 番外一婚礼进行时 许同舟十二月中旬进组,元旦的时候请了两天的假,带着周与卿回了上海。 上海的天气比北京好不到哪里去,北京尚且还有暖气,而上海街头的冷风一吹,夹杂着黄浦江的潮气,凉意从脚底板直往上窜。 “好冷。”裹紧了围巾,拎着从在北京做好的点心,周与卿缩缩手指。 许同舟却是没什么不习惯的,携了她的手揣进口袋:“回家就好了。” 沈长清和许宁和开了车来机场接他们,许同舟一出机场就接到了许宁和的电话,说他们在停车场等着。 许同舟应着好,带着周与卿往停车场走:“爸妈来接。”他话锋一顿,“要改口,记住了吗?” 周与卿半捂在围巾里的脸一热,含糊地点了头,心道可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一张口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元旦出行的人多,车停在角落里,两个人七拐八弯找了半天才找到,沈长清把车窗摇下来半边,笑眯眯地冲他们招手。 距上次在北京见面,过去了才不到两个月,身份却已经大变了样,周与卿把围巾拨了拨,冲沈长清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快进来,快进来。”沈长清把车门打开,自已往里退了一个位置,拍着座椅叫着周与卿。 她一钻进车里,就迎上一股暖香,冰凉的手上被沈长清软和的手掌覆上:“这么凉,外头冷吧。” “还好。”周与卿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尚有些不大好意思,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许宁和,一狠心一咬牙,挤出了个颤颤巍巍的,“爸。”然后转向沈长清,“妈。 这两个称呼对她来说是生涩的。 好在两老并不计较,只都笑弯了眉眼,洋洋回了声:“好好好。” 许同舟放完礼物回车上,吐了口白气:“好什么呢?” “儿媳妇好啊。”沈长清抢白,然后推了推沈宁和的肩膀,“回家回家。我在家里煲了汤,就等着你们回来了。”话音将落,歪着头看向周与卿,有些不大好意思,“妈手艺不大好,你将就将就。” 周与卿被这拉家常的语气舒缓了紧张,食指在自家婆婆掌心挠了挠:“没事的。” 天气有些阴沉,没有太阳,潮气更甚。 周与卿一下车就被迎面的穿堂风击中,打了个喷嚏。上海的老弄堂里拓着烟火气,家家户户的窗户外都伸出一小截积着油垢的厨房后窗,呼呼喷着热气,鸡仔排骨的香气灌满了弄堂。晒台和阳台上横七竖八摆着竹竿,好些户人家还种了花草,凤仙和青葱就那样并排放着,却也不觉得违和。 周与卿从没想过许同舟在上海的家会住在这样接着地气的地方,耳边都是上海的软语,拼凑着家长里短。 她有些新奇,四处望着。 许同舟跟在她身后,半挡着风:“这是家里的老房子,还没拆迁,我爸妈一般回上海都住在这里,我自已的房子不在这边。” “住这里很好啊。”她的嗓音清亮干净,一听便晓得她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许家父母在前面开门,冷不丁隔壁窗台探出一个脑袋:“呀,那委来啦。” 沈长清抬头:“委来啦。” “凡切了伐?” “唔自嘎烧额。” 周与卿一句都没听懂,却觉得有意思极了。 沈长清回头冲他们道:“跟王阿姨打个招呼。” 许同舟半仰着头,冲着那人笑:“王阿姨,好久不见。这是我太太。”他揽着周与卿,对那人介绍着,然后低声道,“我家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你叫她王阿姨就好。” 周与卿点头,乖乖巧巧地叫了人。 王阿姨的普通话不算标准,还带着上海腔调,那轻言软词和北地比起来,当真是绵软不少。也怪不得,上海女孩撒起娇来,总是让人难以抗拒。 老房子没有地暖,全靠着空调制暖,呜呜的风吹着,也不算暖和。 小太阳的取暖器上还贴着一个小熊娃娃的贴纸。 许宁和泡了茶,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眉眼温和慈爱:“婚礼有什么打算吗?” 周与卿一愣,她还没想过这茬。 倒是许同舟,像是在脑子里已经想过许多遍一般,张口就来:“具体在上海还是北京,我和阿卿还没有商量。不过时间也是有的,我马上要进组,整个戏大概要四个月左右,刚好赶上开春,到时候我会空出一段时间来办婚礼,还有蜜月。” 周与卿听的一头雾水,扯扯许同舟的袖子:“什么婚礼?” “总不能只领个证就算完了吧。”他有些无奈,明明是所有女孩子都最期待的事情,偏偏到了她这里就可有可无。 周与卿抠抠眉尾,干笑两声:“行,行吧。” 许宁和也是看出来了,这儿媳妇是个实心眼,不过也太老实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