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隅却是苦瓜堆里长大的小苦瓜,即便考上了高校,毕业从事了高资的工作,却还是习惯性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 当初确定关系同居之后,两人还因为日常开销问题产生了一点分歧。 最后沟通完毕钱交给沈隅保管,每个月必须支出规定数额,程墨斐不许再偷偷找什么大师算他们的姻缘了。 几乎所有算命的都说他们姻缘线很长,到头来他还不是先离开了。 两人一边吃着冰豆花一边往地铁口走。 程墨斐突然用胳膊轻碰了碰他,哎,那边有个算命先生,我们过去瞅瞅。 沈隅: 沈隅强忍住心底想要教训程墨斐的冲动,念在他们才刚认识,管得太宽不好,沉默着与他去了算命先生的摊位跟前。 程墨斐二话不说便扫了付款码。 先生想算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您看着算吧。 沈隅看着头疼,刚好吃完了冰豆花,便找垃圾桶丢垃圾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沈隅听见那算命先生对程墨斐说:红鸾星动,您今年要走大桃花了。 沈隅心底冷笑。 红鸾星主婚配,程墨斐今年才19,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这年头算命先生的文化知识真是越来越捉襟见肘了。 估计是见程墨斐长得帅,故意这么说的。 沈隅看着心烦,又不好说些什么,便背了过去,盯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发呆。 好在没一会儿便结束了这场算命,程墨斐起身碰了碰他,与他一起继续走向地铁口。 站在通向-1层的扶梯上,程墨斐突然开口:是不是觉得我很封建迷信? 沈隅:还好。 程墨斐似是看出了他违心的回答,缓缓解释道:我初二的时候外婆查出得了癌症,国内国外医院都折腾过了,都说情况不太妙,可能没办法一起过这个年了,我们没敢将这个消息如实告诉外婆。 外婆是个有些迷信的人,总爱烧香拜佛算算命什么的,那会儿她就找了一个据说是很灵的算命先生算她的寿命,算命先生说她再活个二十多年不成问题。 外婆信了。 沈隅呼吸急促了几分,那她现在 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他见过程墨斐的外婆,在十多年后,外婆还给他包过一个大红包。 程墨斐:还活得好好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最难熬的手术都挺过来了,每周我都会抽空去看她。当时医生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有时候信念真的强大到可怕。 在那之后碰见这种摊位我也会算一算命,我其实不信这些,他们可能有的是骗子,但有的也可能是在传递信念,也就几十块钱,就当推动经济流通了 哎,怎么哭了? 要下扶梯了,先下先下,别又摔了。 被程墨斐扶着,沈隅稳稳走下扶梯,身形却有些摇摇欲坠。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掉落下来。 沈隅窘迫地垂下脑袋,用手去擦,湿热却越擦越多。 他一直是个乐观又消极的人,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乐观是因为胆小,恐惧死亡,消极是因为活着也总有痛苦相伴。 刚和程墨斐在一起的时候他便时不时生点小病,还开玩笑说这工作每天接触各种危险试剂该不会英年早逝吧。 后来真的一语成谶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程墨斐时不时找人算命的这点封建迷信小癖好的了,只记得自己批评他的时候他只是嘿嘿笑笑,没作任何解释,还给他看那些算命先生说他们姻缘线很长的结论。 他还记得,在他查出癌症之后,程墨斐又去偷偷找过一回算命,那算命先生又说他们的姻缘线很长很长。 但他没听,没信。 原来,程墨斐至始至终都从未信过那些。 程墨斐只是只是 想给他传递信念。 好好活下去的信念。 第7章 程墨斐手忙脚乱地在兜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纸巾,只能拍拍沈隅的背,等他平复一些。 沈隅肩膀微微颤抖,努力克制着不发出哭声,如果可以控制,他也不想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掉眼泪。 程墨斐那样的良苦用心,他却到死都只以为是他封建迷信的小癖好,还因此批评教育过他许多回,甚至在生病的时候向他发脾气。 程墨斐却总是包容他、哄着他。 地铁内人流量不小,程墨斐一手拍着他的背,一手抬起,小心护着他来到角落。 感受着背后温热掌心的拍动,沈隅终于渐渐控制住了眼泪和情绪,他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看向正在给自己顺背的人。 他们已经到了地下负一层,里面没有阳光,有冷气从不知名的地方袭来。 近在咫尺的浅棕色眸底写满了担忧。 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了沈隅声音还带着些哽咽,又撒了个小谎,想起了我的奶奶。 程墨斐听沈隅提起过他的奶奶,是家里唯一待他好的人,但是已经去世了。 仔细想来,这个年纪去世的老人大多也是因为病痛。 没想到他的分享会触到沈隅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