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戚纭给戚钰使了个颜色。 戚钰沉下呼吸,便起身道,“我上楼换个衣服。” “好,我等你。”周舒禾抬起双眸看着她。 戚钰其实心中一陡,周舒禾无中生有一段故事,娓娓道来和真的似的,说难听点就是油嘴滑舌,加之一双含情目,怎么看。 都像个玩弄别人于股掌之中的渣男。 戚纭跟着她进入房间,母女俩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戚钰担心露出破绽,迟迟没有出声,而是等着对面人开口。 良久,戚纭才问道:“你觉得自己配得上他吗?” 这个问题出乎戚钰的意料。 她其实很坦诚,“配不上。” “哪方面?” 这点戚钰其实不大能答上来。 “财力,地位。”她想是的。 “那你觉得他在乎这些吗?” 戚钰摇摇头。 “所以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里,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戚纭一套便套出来,“如果他不在乎,在那个故事里,他为什么要放弃?” 戚钰反驳道:“如果他只是想让我过得好呢?” 戚纭被她噎住了。 尽管戚钰是在骗戚纭,但她很清楚,她的母亲本质上不会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因为在刚认识她父亲的时候,那是世界上最老实深情的人。 戚钰趁此机会反问道,“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周舒禾,你不应该很高兴吗?” 毕竟周舒禾可以给戚家带来不少好处。 “况且我说了我会用的我的婚姻成全你,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的。” “所以你是为了气我和周舒禾结婚?”戚纭看着她,“你自己也知道你配不上周舒禾,两份极度不匹配的情况下,带来的是麻烦而不是好处你知道吗?” “你要有多大的自我承受能力,才不会被他身边的人击破自信心?” “就比如戚纯,戚纯也喜欢他,但戚纯有她妈妈留下的遗产,你连戚纯都比不过,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站在他身边?”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比不过别人。”戚钰深吸一口气,“十五岁之间,住在发霉的旧居民楼里,穿着破旧的衣服,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我也没有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但是十五岁之后,有个人不停地提醒我,我的终点线会是别人的起点线。” “我学会了钢琴,学会了马术,你觉得你的女儿应该会的,我都会了,我也试着去打理过公司,但还是有人在和我说,你不配。” 戚钰站起身看着戚纭,呼吸都是烫的,“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所以我不配。” “你把20岁,身为富家女却和一个流浪画家在一起怀孕的自己踩入地里,从地里出身的我,就活该不见天日,对不对?” 戚纭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她太知道不对等会带了什么,所以不想让戚钰重蹈覆辙。 只是没想到十年前那次她挽救回来,这次会这么棘手。 戚钰将这番话说出口后,便出了门。 她庆幸,周舒禾要带她出去吃饭。 楼下。 读书沙龙结束后,戚纯便飞奔过来,见周舒禾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先偷拍了一张,发在和朋友的小群里,炫耀一番。 她想坐在周舒禾身边去,却见周舒禾忽地起身,朝楼梯的方向看去。 戚钰也看到了戚纯。 “那个……你跟张绪结婚的事真的假的。”戚纯忍不住问道,要是真的,可丢人死了,“我可不想别人说我姐夫阳痿。” 她声音稍低,戚钰蹙了下眉,看不知道听没听清。 “假的。”这声从旁处传来,低沉疏冷。 周舒禾从戚钰手里接过她的包,面对着戚纯,道:“一,我才是你姐夫,二,我不阳痿。” “那就让他等死吧。”她语气异常冰冷,“我恨不得他早就死了。” 家里没有地方给她睡,戚钰立即拉着hollis前去酒店,然而就在小区楼下,hollis将她拽住了。 戚钰转过身,见他眉心攥着一团火,眉眼紧皱。 “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你母亲和你舅舅都生了病?” “很显然,我刚刚才知道。”戚钰冷声道,“但我不瞒你,我外婆也因此去世。” “戚钰!”hollis面目有些狰狞,“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那你有和我说过吗?”她怒声道,“你有和我说过你父母身体都不好吗?” “我身上有着劣质基因。”戚钰眼眶通红,“你也是。” 半晌。 hollis稍微冷静下来,握住她的双肩,低下头,“抱歉。” “况且。”戚钰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体上扯下来,“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想要一个孩子。” 她还没有爱hollis到这个地步。 “那就去代孕。”hollis近乎是脱口而出。 忽然之间。 清脆的一声落在hollis脸上,戚钰手心有些麻痛。 第73章 chapter 73 自那以后,戚钰同hollis分了手。 两人同在一个社交圈内,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她回到纽约的前两个月里,每天都有人来问她和hollis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守口如瓶,hollis却添油加醋许多,最后总结就是,戚钰辜负了他。 她懒得和小孩计较,没多说什么,只把朋友圈和社交平台上有关hollis的一切都删了。 删除的时候,她不小心登错号。 那个她曾经用来记录自己和周舒禾之间的小号,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来给她留言。 庄晟入狱后,有知情人士出来爆料,曾经和她有过一段的人,是周舒禾。 底下评论的风向一下变了,有维护周舒禾的,也有磕上他们两人的。 戚钰一条一条翻下来,心情并不如她预想的那样平静。 原来她曾经爱过人,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一切都不咸不淡。 后来周舒禾来纽约找过她一次,不对,是每个月都会来找她一次,只是她有时愿意见他,有时则不愿意。 她愿意见他的那一次,周舒禾来到她的房子里,帮她将每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又帮她将书房整理好。 她后院的喷水器hollis从未修好过,却被他修好了,水没有到处乱喷,而是在春天的时候,轻洒在草坪上,一朵朵黄白色的小花点缀在上面,她和周舒禾,看着她的猫在扑蝴蝶。 她忽然想起一团橘黄,随口一问,“毛线怎么样了?” “三年前你离开后的一个月里,它失踪过一次。”周舒禾语调轻缓,平静地同她叙述,“后来它就过得很好了,仙城又出现一只橘猫,小何猜测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就把妹妹接过来,陪他。” 九点,车流往来不息,正是早高峰的时候。 下了一夜的雨,地面上蒸腾着热气,轮胎轧过留下一道道印记。 戚钰的皮鞋上泥痕清晰,上车后,她耐心地用抽纸一遍一遍地擦拭。 司机给她递来湿纸巾,“夫人在后座上放了件黑色外套,小姐可以披着。” 用力地将指尖搓捏着,直到完全干净,戚钰才拿起那件西装。 里面穿着件素雅的衬衫,但她还是将扣子系上,问道:“贺叔,松鹤园离这远吗?” 司机看了看导航上的路况,“怎么说也不在市区,近也近不到哪里去。” “那十点钟之前能到吗?” “不堵车就行。” 母亲早上告诉她,今天上午十点,某药业公司家老爷子的追悼会会在松鹤园举行。 戚钰处理完些事,就匆忙赶了过来。 离市中心越远,车流越来越小,一路还算畅通无阻,唯独后面有一辆一直跟着她们的黑色suv。 戚钰:“车牌号您眼熟吗?” 贺叔从后视镜里仔细一瞥,“不仅眼熟。” “和先生最近走得挺近的。”贺叔补充一句。 “舅父吗?”戚钰将目光游离到窗外。 suv跟得紧,司机干脆让了个道。 库里南来到旁侧时,戚钰隔着窗看见,司机正襟危坐地戴着白手套开车,副驾驶上的人也是西装革履端坐着。 后窗打开了个缝。 她只能看到车主人的发顶。 这假发,很逼真。 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 下一秒。